「不急,待我會一會他。」
薛白安撫了諸將,和顏悅色地讓那信使去回報閻敬之,甚至問道:「這望江樓的宴,我可否帶着家眷一道去?」
信使一愣,感受到了雍王的平和風雅,連忙道:「當然,太守辦的是雅宴。」
薛白仿佛忘了自己是要平叛,道:「既是雅宴,我請太白兄也去。」
艙房中,顏嫣聽到了外面的嚷嚷,早就到窗邊偷看薛白與人議論。
待他回來,她不由問道:「你好沒道理,那閻太守貌似公允,分明是見永王勢盛,起了自保之心,怎到你嘴裏就成了不錯?」
薛白道:「我巴不得天下官員都不站隊,呼一句『此天子家事』即袖手旁觀,放任我去爭位。故而遇到閻敬之這般態度,我自當多多鼓勵。」
顏嫣又問道:「可他若袖手旁觀了,你還如何平定永王?」
薛白偏不答,道:「走,下船,帶你吃好吃的去。」
顏嫣嘴裏還在嘟囔薛白這般就去有些沒心沒肺,卻很快就與青嵐換好了衣衫準備出發,難掩眼神里的興高采烈。
坐了許多天的船,她早就悶得慌了。
一行人收拾停當出了艙房,就見諸將正候在那,還想勸阻薛白。
「雍王,閻敬之如此做派,恐已投降了永王,此番赴宴,實在危險啊。」
「無妨。」
薛白很清楚,若李璘的這一點戰果就能嚇到閻敬之,那憑他接連平定強敵的戰功更能得閻敬之支持了。
李藏用只好道:「請讓末將率三百精銳護送雍王。」
「不必了。」薛白指了指身後刁氏兄弟帶的二十餘護衛,道:「有他們足矣。」
「可」
「都不必再言,區區小宴,嚇得了我不成?」
薛白放了豪言壯語,還是下船去了。
留在戰船上的將士們見雍王如此輕易就去赴會,或是擔心、或是失望,對此番能否建功立業又多了些不確定性。
乘小船靠了岸,閻敬之已在江邊恭候,態度很恭謹,讓人挑不出任何錯來。
可等見了禮,他表達意見也很直率。
「雍王領兵前來,畢竟未得朝廷詔書,永王卻稱有太上皇之密詔,孰是孰非下官實難分辯。唯恪守本分,請雍王見諒。」
薛白道:「恪守本分,也就夠了。」
「是,雍王請。」
一行人登上瞭望江樓,閻敬之吩咐人上菜,接風宴也就開始了。
因薛白忽然說要帶家眷來,原本安排好的美貌舞姬也就撤了下去,換成了風雅的樂器表演。
若不去想天下還有地方處在戰亂之中,這場接風宴倒也是十分讓人舒心,閻敬之招待得十分殷勤。
「雍王請嘗嘗這道魚面,乃是取新鮮的長江魚,剔除魚骨,碾碎魚肉,與麵粉混合擀成,既有魚之鮮味,又有面之嚼勁。」
薛白表現得很自在,與顏嫣並坐在小案幾之後,低聲問她魚面味道如何,她點點頭說味道十分不錯。
這種輕鬆的氣氛持續了一會兒之後,薛白方才道:「這次,我本是到揚州遊山玩水的,若如此,還真有心情與閻太守這般臨江小酌,人生快事,可惜國事未寧。」
閻敬之嘆道:「雍王與永王都是聖人至親,李氏子孫,有何誤會是解不開的呢?」
「閻太守這是讓招撫李璘?」
「若能不動干戈就能使社稷太平,豈非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