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吉家的奴婢、田家兄弟卻已都到了。
「右相,這七名奴婢本就在相府問話,田家兄弟則是天亮時就在前院等候薛白。」
「好!」吉溫大喜,「先讓他們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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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神玉的盔甲被解了下來,有相府護衛上前搜了他的身。
這讓他很憂慮,他知道自己一被詢問就會露餡,不由喚了一聲,就想聽聽田神功的聲音。
「大哥。」
「叫什麼?摸你怎麼了?」田神功不耐煩道,他舉着雙手向相府護衛賠笑道:「身上髒,兄弟們見諒。」
「你們算很乾淨的。」
「是嗎?」田神功應道:「最近常來右相府,注意着哩。」
「穿上。」
兩個相府護衛冷着臉,丟過厚襖。
他們帶着田家兄弟到了大堂,走向管事蒼璧,低聲稟報了幾句。
「大管事,搜過了沒藏武器。」
「嗯。」
「還有,他身上一點血腥味沒有,指甲縫也沒有血跡。」
蒼璧點點頭,小心翼翼轉向屏風。
堂上,已有人大哭起來,那是吉家的一個奴婢,指了指薛白與田家兄弟,道:「就是他們就是他們殺了好多人」
楊釗當即出列,問道:「你們怎麼說?」
「小人沒有殺人。」田神功道:「小人奉右相之命跟着薛白查案,薛白說吉溫為了爭功搶走了重要人證,讓小人去搶回來,可不敢到官宅殺人,也不知為何要殺人。」
楊釗踱了兩步。
田神玉跪在田神功身後,見他走來,不由心道:「完了,楊參軍知道我腦子簡單,轉來套我話了,說什麼?大不了就招了,發配到邊軍去。」
可惜,楊釗從來就不在乎他們兄弟哪個縝密、哪個粗莽。
他也不在乎薛白、吉溫哪個要死,唯獨不允許有人把髒水潑到右驍衛頭上來。
兩步踱向吉溫的奴婢,楊釗開口,道:「他說沒殺。」
吉溫連忙使眼色,向楊釗示意會有大好處奉上,催促別的奴婢指認。
「快說。」
「就是他們,奴婢藏在暗中看到了」
「右相。」薛白道:「吉溫是這些奴婢的主家,在旁不停逼迫,這是逼他們做偽證。我請求將這些奴婢帶下去,單獨詢問,匿名舉證。」
「荒唐!你這是無理取鬧。」
「我看你是為掩蓋你的秘密,使人誣陷我。」薛白道:「我大不了一死,但就是要看看那個視人命為螻蟻的東宮為何能始終屹立不倒?是李亨真的毫無破綻,還是有人暗通款曲,一年間杖殺了上千人,卻連他一根毫毛都動不了?!」
「薛白!你血口噴人!」
「讓證人匿名舉證罷了,我噴了誰?」
吉溫只覺此事滑天下之大稽,審訊就審訊,哪還要什麼匿名舉證?
李林甫卻只想知道,是李亨毫無破綻,還是有人暗通款曲?
有女使轉出屏風,將那些奴僕帶了下去。
吉溫也冷靜下來,心想,在事實面前,如何舉證都不會有區別。
說來奇怪,他身為京兆府法曹,「事實」二字躍上腦海,竟感覺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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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馬車在右相府門前停下。
杜媗、杜妗互相挽着手下了馬車,走進右相府,在前院廡房等着。
她們是臨時被相府的人召過來的,顯然是為了宣陽坊別宅之事。
感受到此間的凝重氣氛,杜媗眼神里擔憂之色愈發濃重。
「二娘。」
「無妨。」杜妗拍了拍她的手,低聲道:「右相問什麼我們便答什麼即可。」
奇怪的是,她們等了許久,右相府並沒有再來人召她們去詢問。
就只是等着。
杜媗不由疑惑,又回想起了昨夜從那別宅離開時,薛白卻還未走,正站在那思忖。
也不知他後來在吉家別宅里又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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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女使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