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岫道:「找回身世之後,你也該儘快回到家中,久在杜宅借宿,也不是正理。對了,我聽聞你與杜家兩個女兒關係頗親近?」
薛白感受到了李岫對他的審視、管束,坦然應道:「我與杜五郎情同手足,故而視杜家兩位娘子為姐姐。」
「那就好。」李岫顯然是個愛操心勞神的人,略略沉吟,道:「有件好事,阿爺已與你說過,不需我再重複一遍了吧?」
「是,我知道。」薛白笑了笑,配合着顯出些許喜意。
李岫對他的態度非常滿意,點了點頭,道:「倘若你找不回身世,或出身門第配不上相府,卻也為難。」
薛白故意發愣,靜待下文。
「門第有多重要不必我多說。旁的不提,婚嫁自古便講究門當戶對。」李岫道:「不妨直說了吧,你可願入贅?
「據我所言,贅婿不能當官吧?」
「有阿爺在,低階或散職不難,但官身無用。」李岫輕描淡寫道,「你在相府中做事,卻比朝廷大員威風許多。」
不久前,他才與薛白談論彼此的志向,述說對未來的憂慮、展示自己的遠見。
但涉及到重要之事,他當然還是權貴思維。
平民百姓只要能得到相府的一點賞賜,就足以飛黃騰達了。
至於薛白的志向?志向再大,大得過相府的安排嗎?
當然,李岫終究是好心。
眼看薛白沉默了,他十分誠懇地又說了一大番話。
「門第至關重要,你若無好的出身,入仕這條路必定走不遠。你有才幹,但可知有多少才華橫溢之人困守科場直到白髮蒼蒼也不能及第?及第了,也不過是只有授官的資格。授官還須守選,看的依舊是你的門第、有無門路,及第而當不了官者,大有人在。」
「只看你識得的那幾名官員。吉溫,故宰相吉頊之從子;羅希奭,其舅父官至鴻臚少卿;楊釗,弘農楊氏,宣州司士參軍之子;楊慎矜,更不必說了。你若沒有一個配得上相府千金的門第,即便右相府為你靠山,入了官場,比羅鉗、吉網、唾壺之處境,能好幾何?」
「到時,你每日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可有心思照料妻子?以風華正茂之姿,蹉跎於蠅營狗苟之間,何益啊?倒不如入贅相府,我會為你做最好的安排,保你榮華富貴不遜高官,還能不為官場規矩所困,活得瀟灑,如神仙眷侶。恰似李太白詩言『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
「你還年少,心氣高,不知世事有多難。我今日所言,你必定不信。但你往後不妨看看,長安城有多少才華橫溢、滿腹經綸之高才,求來求去,求不到一官半職。」
「」
談到最後,薛白點了點頭,應道:「十郎肺腑之言,我記下了。但,這是右相之意?還是十郎之意?」
李岫一愣。
薛白反而更明白些,李家父子是都要求他入贅的。區別大概只在於,李林甫要他入贅之後當個小官,或相府的管事幕客之類的角色,繼續對付東宮;李岫為人好一些,願意保他入贅當個清閒居士,照顧妻子。
要高攀權貴,付出些代價是難免的。
想要上一條大船,船票當然得買。問題只在於,值或不值?
李岫想了一會,許諾道:「放心,我在阿爺面前,還是能說上話的。」
「多謝十郎。」薛白既已遞了個台階,便道:「此事並非你我交談幾句便能定下,我還是得先找到身世。」
李岫聽他說過志向,以為他是心氣太高,此時見他依舊平和、沒有排斥之意,已十分滿意,點頭笑道:「不錯,先找到身世要緊,也許你家門配得上相府。」
「不敢妄想,只是婚姻大事,我還是得告知父母。」
「不錯不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岫覺得薛白真是沉穩有度,愈發欣賞,連連點頭,道:「這樣吧,上元節之前給我個答覆,如何?」
「上元節?是否太快了?」
「就在上元節前。」
李岫徑直敲定下來,卻不給解釋。
他只是不易察覺地嘆了口氣,
第47章 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