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想到是你的弟子?」
顏真卿當即叉手行禮,解釋道:「縣令誤會了,他並非我的弟子。」
賈季鄰本來不過是閒談,見他忽然如此鄭重,微愣了愣反應過來,擺手安慰。
「清臣可是擔心有損你的名聲?不必在意,國子監許多人都說了,薛白作出如此詩賦卻不擅書法,必是天賦的原因,與清臣的教導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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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監,太學館。
「五廟之孫,祖廟未毀,雖及庶人,冠,取妻必告,死必赴,不忘親也。親未絕而列於庶人,賤無能也。敬吊臨賻賵,睦友之道也」
鄭虔手持書卷,正講到《禮記·文王世子》。
杜五郎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淚水都從眼角擠出來了,忽然,他耳朵一動,探頭看去,坐在前方的楊暄正在那低頭玩蛐蛐。
國子監四個學館裏,國子學館中多是三品以上高官的子弟,太學館則是五品以上官員子弟。楊暄的父親楊釗雖未到五品,手段卻不凡,早把楊暄送進來了。
至於他與薛白,自然是因為孝行想到這裏杜五郎被自己逗笑了。
看了一圈,就沒幾個人在認真聽學,只有薛白還端坐着,頗艱難地跟着鄭虔啃讀書上的內容。
杜五郎探頭過去看了一眼,見他書上都是奇怪符號,遂低聲問道:「伱還斷句了?」
薛白點點頭。
「《禮記》我在家就學過,沒想到在這國子監許多人還不如我。這般下去,生徒如何能比得了各州縣來的鄉貢哎喲。」
杜五郎還在小聲嘀咕,後腦勺已挨了一下戒尺。
鄭虔博帶峨冠從他身邊走過,口中還在誦讀,手裏的戒尺已再次揚起,「啪」的一下重重打在楊暄的手背上。
小蛐蛐掉到席上,須臾跳得不見蹤影。
楊暄痛得都不知用哪只手摸另一隻手才好,恨不能大嚷一句「阿娘,他打我!」
鄭虔卻已繞到另一邊去了。
杜五郎不敢再亂動,耳聽着那乏味的文章,連打了幾個哈欠,頭越埋越低,終於是睡了過去。
「適東序,釋奠於先老,遂設三老五更群老之席位焉」
這一覺睡得很香,醒來時口水都已幹了。
轉頭看去,斜陽從西窗灑到薛白那筆直的身影上,他皺着眉頭,學得依舊吃力。楊暄也睡着了,還在打着呼嚕。
一聲鐘響,鄭虔合上了書卷。
眾生徒起身行禮,這乏味的一天終於要過去。
「暮鼓前還來得及,我們騎馬去豐味樓用晚膳吧。」杜五郎拉過薛白,「若再讓我吃國子監的給食,我真的」
楊暄還與人在打鬧,聞言轉過身,道:「薛白,我聽阿娘說,你與我阿爺交好。那往後你便跟着我,稱我為『渠帥』,現在可以帶我一道去豐味樓了。」
渠帥就是對無賴頭子的稱呼,楊暄這卻是要收薛白當小弟的意思。
薛白笑笑,道:「我還得去向博士請教,不如也一道吧?」
楊暄對這種事嗤之以鼻,譏笑着走開了,還留下了一句千金之言。
「聰明人都是等阿爺蔭官,誰還讀書啊?」
「唉,生徒真的會不如鄉貢的。」杜五郎嘆息一聲,「既然甩開了這傻子,我們走吧。」
「我真要去向博士請教。」
「其實你若有不解,問我也可以,我經籍學得還不錯。」
杜五郎是不情願但還是隨着薛白一起去了公房,遠遠的便看到幾個古板的司業、博士的身影,讓人十分不自在。
「我這在等你。」
「好。」
等了好一會,旁的生徒們都已經去用膳了,一群文人談笑風生地從公房中走出來。
薛白亦在其中,向杜五郎招了招手。
「走,隨先生們去飲酒。」
「什麼?」
「杜子美來了。」薛白道,「去給他接風。」
「杜甫?」
「不錯。」
杜五郎掰着手指算了一下,道:「雖然是遠支了,但若算輩份,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