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覺得如此一改,李隆基定然會喜歡這故事,都用婢女代嫁來表明壽王妃與楊太真不是同一個人了。
可他面前的兩個小女道卻是呆愣住了。
「小女子無才……哪知道這些……」
「師妹,等等我。」
她們匆匆跑掉了。
薛白無奈地吁了一口氣,回過頭來,顏嫣正坐在鞦韆上,一臉看戲的表情。
「阿兄把人嚇跑了。」
「沒有。」
「季蘭子叫你先生呢。」顏嫣又道:「我又是阿兄的先生,那豈非是她的祖師?」
「別胡說了。」
顏嫣真就不再胡說了,起身,乖巧地行了萬福,道:「阿兄,啟玄真人說我已學會了他的吐納之法,往後該向阿兄學太極拳法,請阿兄多多指教。」
薛白不敢逗她,但兩人對視了一眼,卻是因默契而同時笑了出來。
因為想到了他們常說的那句話。
「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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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節過後,在終南山居的日子也就結束了。
回程時,薛白隨着聖人的車隊而行。
他驅馬走在顏嫣的馬車旁,一路都老老實實的。
此行雖沒能根治顏嫣的病,好在得名醫調理,還是穩固住了她的病情;他還教會了李季蘭寫戲文。
從唐昌公主口中了解到宮闈舊事,確立了志向;與慶王結成了暫時的同盟;與咸宜公主夫婦化敵為友;以幾首詞作增進了聖人、貴妃的好感。
與寧親公主駙馬、廣平王也有了初步的接觸。
從局勢上來說,把咸宜公主這個最愛出頭的拉攏過來,右相府、東宮暫時都不能借刀殺人,又不願親自出手對付他,想必能得到暫時的安穩。
而且禍水東引,有的是讓東宮與右相府煩惱的地方。
當然,之所以這般順遂,主要是他得了終南山的地利,李亨、李林甫在長安城忙於正經事,沒工夫搭理他。
但終究還是要回長安的,往後便不會次次這般順遂了……
想着這些,薛白抬頭看去,恢宏的明德門漸漸展現在了眼前,心情莫名地澎湃起來。
長安城雖更險,卻沒有讓他感到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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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已到下旬,歲考將至,安祿山將至。
而樓台觀發生的諸事,也開始在長安城產生着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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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親公主掀開車簾,向後方望了一眼,恰好能看到薛白跟在玉真公主的馬車後面。
目光落回車內,她那雖然老了但還很英俊的丈夫張垍正在閉目養神,好整以暇。
「你做的好事,哪天那姓薛的小子惹出大禍來,看牽不牽連你。」
「那便實話實說罷了。」張垍道:「故人託付,我拒絕不掉。」
「你永遠就是這般軟弱性子!」寧親公主不滿,道:「誰託付你了?還不是你忘不掉那個逆女。」
「與你說過了,賀秘監致仕歸鄉時囑託,以他與我阿爺的交情,我斷不可能拒絕他的請求。」張垍道:「即便聖人得知此事,看在賀秘監的面子上,也不會怪罪於我。」
「滿口鬼話,我能信你?賀知章是太子老師,此事豈能瞞着太子?」
「此事已說得夠多次了。」張垍閉上眼,淡淡道:「公主若不信我,便當是我對四娘舊情未了罷了。」
「張四郎,你太放肆了!」
張垍苦笑,也不知自己是太軟弱還是太放肆。
想來,若不軟弱,如何會活成今日這般?
「駙馬。」寧親公主叱喝了一句之後卻又放柔了聲音,道:「夫妻間不該有所隱瞞,你實話說,他背後的勢力你知道多少?」
「有何勢力?」張垍嘆道:「就那麼一個小宅子,每月花費幾錢,公主已查得清清楚楚。我再多言何益?」
一個話題爭來吵去無數次,每次都是這樣的結果,像是成了夫妻二人之間的一根刺。
壓抑的氣氛一直持續,直到抵達寧親公主府,有僕從上前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