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人落座後,韓楨問道:「眼下的局勢,兩位愛卿怎麼看?」
這就是在問策奏對了。
皇帝在予以重任之前,對大臣的考驗。
二人早有腹稿,只見張叔夜略微思索片刻後,沉聲道:「依臣之拙見,當今天下看似五分,實則卻只有齊宋金三國鼎立,大理偏居一隅,其內權臣高氏把持朝政,不值一提。西夏自歷經大小梁後禍亂朝政之後,已然日落西山,如今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金國蠻夷也,兵鋒強盛,全然仗着一股銳氣,國內矛盾重重,暴動起義頻發,一旦這股銳氣泄了,便會江河日下,迅速崩塌。這五國之中,宋軍戰力最為孱弱,然疆域廣闊、人口眾多,反而對我齊國威脅最大。」
韓楨輕笑道:「繼續說下去。」
張叔夜抿了口茶,繼續說道:「我齊國佔據中原,上有金國,下有趙宋,處境危急,稍有不慎便會陷入險地。陛下胸有大志,有一統天下之雄心,當合縱連橫,先南而後北。」
先南後北,是當初王朴獻給後周世宗柴榮的計策。
當時後周的局面,與如今有七八分相似。
後來趙普的攘外必先安內,便是這個計策的延伸。
韓楨問道:「伱的意思是,穩住金國,與完顏吳乞買交好,先攻宋國?」
「臣就是這個意思。」
張叔夜點點頭,分析道:「金國內部並非鐵板一塊,完顏吳乞買的皇位也不穩固,此番派遣使節為陛下祝賀,便是存了交好的心思,顯然是想穩住陛下,好騰出手來處理內政,鞏固皇權。所以,陛下與金國交好,正中完顏吳乞買的要害。」
「只要穩住北方,陛下便可騰出手來,全力攻宋。南方富庶,港口眾多,一旦拿下南方,國力將會暴漲數倍。屆時,陛下再勵兵秣馬,拿下雲州。燕雲十六州在手,金國不足為懼,南取大理,西攻西夏,全在陛下一念之間!」
「不錯,張卿大才!」
韓楨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張叔夜自謙道:「陛下過譽了,這只是臣的拙見。」
「孫卿呢?」
韓楨又將目光看向孫傅。
孫傅拱手道:「臣的主張,與孫兄截然相反。」
「哦?」
韓楨來了興致,吩咐道:「詳細說來。」
「遠交近攻,先北後南。」
孫傅頓了頓,不緊不慢道:「金人蠻夷矣,利則進,不利則退,豈會遵守盟約。先前趙宋與金人簽訂海上之盟,遼國滅亡後,非但沒有按照盟約歸還燕雲十六州,時隔一年,便撕毀盟約南下攻宋。由此可見,金人不足信。」
「若是聯金攻宋,極有可能在我齊國攻宋時,出兵南下劫掠。」
韓楨好奇道:「難不成你想聯合西夏?」
「不,西夏牆頭草,亦不可信。」
孫傅搖搖頭,正色道:「耶律大石乃豪傑,此番西逃定然企圖復國,陛下可遣使節與耶律大石結成盟約,聯手伐金。佔據大同後,再轉頭滅掉西夏。北方無虞後,南方趙宋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任由陛下宰割。」
兩人兩套戰略方案,各有優劣,也都有可取之處。
至於如何決斷,那就得看韓楨自己了。
韓楨並未表態,吩咐道:「張卿可願入軍部?」
史文輝一人身兼兩職,如今有些力不從心了,得尋個人給他分擔。
而張叔夜能文能武,目前是最合適的人選。
「微臣願入軍部。」
張叔夜拱手應道。
韓楨當即任命道:「好,朕授你為錄事參軍,這個職務先前一直由史卿兼任,上任後可與他交接差事。」
「臣拜謝陛下!」
張叔夜站起身,撣了撣衣袖,行大禮參拜。
齊國的錄事參軍,可是實打實的軍部二把手,相當於趙宋的樞密院副使。
這份信任,讓張叔夜心頭大為感動。
接着,韓楨又看向孫傅:「授孫卿為南京道太守,總管南京道軍政。」
太守一職,就是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