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昨晚加急送進宮的那封江州奏摺緣故?司天監夏官靈台郎林誠呈上的?」
衛繼嗣微不可察的點頭,有些冷聲說:
「等下的御前會議……陛下會問到意見的,王弟先想好怎麼答吧,嗯,最好現在提前告訴為兄,為兄全聽你的。」
衛思行臉色微變,立即搖頭:「王兄這是什麼話?是我緊隨王兄才對,王兄勿要折煞小弟1.」
衛繼嗣不置可否,似是鼻音輕哼了下:
「哦?是嗎,可現在下面不少人都在傳一些流言蜚語,本王也覺得不無道理。」
「什麼流言蜚語?」衛思行接話。
「有個別愛造謠生事者說,王弟的梁王府對我魏王府的路線有些不同意見,現在搞得下面那些依附咱們衛氏之人都束手束腳的,對待各地離乾宗室都瞻前顧後,好像是深怕理解錯了咱們兄弟倆的意思……」
衛思行注視了會兒兄長表情,嘆氣道:
「王兄,少奇侄兒那封信我也看了,很理解少奇侄兒的怨氣。
「可是……有些事咱們必須提前考慮,不能只管進,不管退。弟弟我有時候回過頭,看着咱們衛氏這些年一路走來、積攢下來的這麼大家業,總覺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滋味不比那些賣慘叫苦的離乾舊臣們好,這麼大一艘船,更需要好好掌舵,畢竟船大難掉頭……
「王兄,咱們得適當學學那些五姓七望,雖然現在沒有咱們衛氏這般權勢矜貴,但是這些能延續數百年的鐘鳴鼎食之家,自然有它們的存活道理,和瀕臨亡族亡姓的慘痛教訓,例如一樹之果,不盈一筐……咱們得虛心學一學。」
說到這裏,衛思行頓了頓,才壓低嗓音道:
「江州那邊,情況很微妙複雜,潯陽王離閒一家,被陛下從龍城起復,已經是一道明顯信號了,這不止是警告咱們家,還警告了那位相王。
「前不久,陛下又讓潯陽王擔任江南督造使,默認新江州長史歐陽良翰全權主持東林大佛修建,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歐陽良翰能越級升任從五品的大周最年輕長史,可不只是一個『東南遺珠』的聖寵可以解釋的,陛下是把此子作為潯陽王府的一層保護鎖,至於為何保護……」
「勿孤注一擲、毋專一隅……這個道理本王懂,可是王弟未免退的太多了,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形勢不是一成不變的,現在西南叛亂,最前線的江州東林大佛又遲遲未落成,這些都是我們的大好形勢,可以有所作為。」
衛繼嗣語氣頗重,一臉認真道:
「現在江州東林大佛的遷址之事,在林誠和潯陽王府之間,王弟選誰,王弟可別忘了,林誠是你挑的未來女婿。」
衛思行也甚是感慨:
「本王哪裏能想到,這林誠如此出人意料,能締造如此局面,還是小瞧了此子。」
衛繼嗣板起的臉龐,浮現出一絲笑意:
「往上爬的野心誰都有,難得的是揣摩聖心,而不是什麼狗屁虛偽的憂民憂國,是能為陛下分憂,陛下即是國,此子做的漂亮,很有前途。
「本王以前還有些看不上眼他,覺得衛氏女下嫁便宜他了,但現在倒覺得,一點不虧,此子不輸江州長史歐陽良翰,這份大彩禮,咱們衛家接下了。
「嗯,王弟要是對他不滿意,就直接讓給本王吧,我魏王府也有未出閣的女兒。」
衛思行欲語。
衛繼嗣突然又說:
「少奇在信里說潯陽王府暗中接觸秦家,而且在少奇沒去前,準備促成離扶蘇與秦家女的婚事,這件事,王弟應該知道了吧,呵呵,這潯陽王府可沒有王弟想像的那麼老實,好打交道,亦是野心不小,這歐陽良翰說不得也想做第二個夫子。
「而且歐陽良翰乃是謝旬弟子,謝旬又與狄夫子走的近,都是恢復離乾大統的那一套老掉牙東西,聽說離閒一家很信任歐陽良翰,此子難免不在離閒耳邊吹回歸乾統的風。
「王弟,咱們衛氏是大周的宗室,可不是大乾的宗室,孰親孰遠,你要搞清楚。」
衛思行聞言,緘默不語起來。
衛繼嗣瞥了眼他沉思的臉色,語氣淡淡說:
「少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