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令姜低頭,嗓音輕輕。
「那不就得了,有什麼好擔心的。」
離裹兒聳了聳肩。
「大師兄為何突然問起,難道是發現了什麼?」
謝令姜抬起頭問。
「他不是只提了婚約嗎,可能是怕你芥蒂吧,反而對你心懷愧疚。」
「只是這個嗎……」她呢喃。
「不然呢?」
離裹兒歪頭反問。
謝令姜咬唇,望着前方那張歐陽戎坐過的位置怔怔出神。
少頃,幽幽說:
「上一回,雲夢劍澤衝擊星子湖大佛,大女君雪中燭、二女君魚念淵全來了……我一直擔心她會不會也出場,不過好在……應該是沒來,不見她人影……」
謝令姜胸脯起伏明顯,似是鬆了一口氣。
「你心中有愧?」
離裹兒突然問。
謝令姜抿嘴不答。
離裹兒擺擺手,實在是無法理解,快被氣笑了:
「你愧疚什麼,是她那些大師姐看不上咱們,偏要帶她走的,那日,她那位二師姐都私下和咱們把話說清楚了,既要帶她走,還不准咱們在歐陽良翰面前提她的事情。而且這位繡娘她也是默認的,你有什麼好愧疚的。
「況且,咱們當時屈居龍城,只是庶民,還沒改蘇為離,歐陽良翰又昏迷不醒,哪有現在這副顯赫光鮮的景象,胳膊擰不過大腿,敢不聽她們的嗎?
「而且說一句難聽的話,這些雲夢女修當時壓根就沒把咱們放在眼裏,問都沒問咱們具體情況,一副不感興趣模樣,縣令在她們眼裏都不過是措爾小官,我們蘇家也就是一戶縣城富家翁。
「也就謝姐姐你出身白鹿洞書院,又姓謝,還能請來皂閣山神醫,這才讓她們稍微多看一眼,但也就是一眼罷了,後面人還是她們出手救的。
「謝姐姐伱是心善,當時又一顆心全系在歐陽良翰身上,你是感觸不到,但是我在旁邊卻瞧了個清,不管是那個霸道不講理的大女君,還是看起來溫聲細語、很好說話的二女君,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疏離到極致的姿態。
「呵,在她們眼裏,和咱們除了同樣是兩眼一鼻一張嘴,呼吸同樣的空氣外,其實已經是兩個種族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們是高高在上的雲夢神女,咱們不過是凡人罷了,不僅是練氣肉體上的,就連思想都要低一個層次,猶然沉迷所謂紅塵俗世……」
離裹兒輕哼一聲,臉色寡淡:
「不過她們確實也有神氣高傲的資格,畢竟是隱世上宗嘛,這世間才有幾座?大江以南,雲夢劍澤更是獨尊,前幾日翻找史料時也瞧見了,放在百年前的南北朝,南國皇室的公主都得乖乖進獻,入殿成為越女,侍奉所謂的元君……
「反正說到底,也就那位繡娘姑娘,人要好些,貴為越處子,卻如此良善溫柔,平易近人,還很會照顧人……」
講到這裏,好像是瞥見謝令姜臉上神色,離裹兒絲滑略過,繼續開口:
「只是可惜了,是個啞巴,真是世間好人,命途多舛啊。」
收起惋惜語氣,她眼睛瞅着謝令姜,有些恨鐵不成鋼:
「所以謝姐姐何必徒生愧疚,我們才不是欺瞞搶下了歐陽良翰,而是她們這些神女高高在上看不上歐陽良翰,棄之如敝屣,在龍城時丟給了咱們。
「其實被她們狗眼看人低,本公主並不生氣,而且現在看來,咱們還得謝謝她們呢,若是沒有歐陽良翰,咱們很難走到現在,更別提這傢伙還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執劍人,能得一口新生鼎劍認主……
「呵,雲夢越女們並不知道她們失去了什麼,不過最後到頭來,最委屈的還是那位繡娘姑娘……但是也是她的師姐們造孽,和你我沒啥關係。」
說到這裏,離裹兒蓮步輕盈,背手上前,微微昂首,拍了拍謝令姜的肩膀:
「本公主給你這麼一開導,現在心中總好受些了吧?謝姐姐就是同理心太重,太為他人着想,反而容易委屈自己,難怪天天被歐陽良翰這傢伙欺負。」
謝令姜臉色有些發呆出神,不知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