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生神秘地微笑着,他談到磁、電和觸電,談到一個點燃着無數蠟燭、坐滿了幾百個灑香水流臭汗的人的悶熱的廳堂里發生的傳染病,裝模作樣的癲狂,心癢難熬,憑音樂產生的斑螯素以及其他無法明言的淫穢東西。
我相信,這些問題都與主管貞潔、生育與治療疾病的神明博納迪亞有關。然而,或許這個問題的答案並沒有深埋在如此驚險的海淵內,而只是漂浮在平淡無比的水面上。
在我看來,不是其他鋼琴家不能像李斯特這樣成功,只是他們在背後沒有李斯特這樣努力,大部分鋼琴家只懂得彈琴,而不懂得如何『組織』一場成功的音樂會。或者更確切地說,他們的『舞台佈景』,比不上我們的弗朗茨·李斯特。
何時安排女士昏倒,何時安排人送花,何時安排人尖叫,在這門藝術當中,李斯特可謂是個天才。
當然,以上這些話,只是我個人的一點小小猜測。也許有李斯特的擁躉會說,海涅,你這個德意志佬壓根不懂得什麼是鋼琴,我們就是拜服於李斯特的高超演奏技巧才激動的暈倒的,他就是擁有着這種近似於神的力量,威力大到好像給我們塞了一百法郎的羅斯柴爾德銀行承兌匯票。
很多人以為我會反駁他們的話,但如果你們真的這麼認為,那就大錯特錯了。我不否認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着擁有這種魔力的音樂家。
當我在倫敦的時候,我聽說了倫敦的阿斯特里劇場內發生的集體性突然昏厥,而一位年輕鋼琴家當時剛好在場。國王列席了他的演出,婦女們紛紛拜倒在他的腳下,很多人都為他失去理智。當時,倫敦的大眾報紙長篇累牘地報道這場音樂會乃至於他的若干惡作劇行為,更是激發了大眾對於他的狂熱。
眾所周知,古典音樂聽眾若非拘謹,便是以高雅而聞名,像是這樣廣受青睞到瘋狂的古典音樂家其實並不多見。放眼歐洲而言,第一位受到如此追捧的是亞平寧的小提琴魔鬼帕格尼尼,第二位是巴黎的鋼琴之王李斯特,而第三位便是來自於倫敦的這位神秘紳士。
在倫敦,他的公開露面就能將擁躉的熱情激發到近乎狂熱的地步,他成為形形色色各類人群的幻想對象和心中隱秘的渴望。上流社會的紳士們欣賞他,中等階層的紳士們嫉妒他,平民階層的孩子們希望成為他。至於向來婉約的倫敦淑女們,為了能夠接近自己心目中的阿波羅,有的婦女不顧一切,包括家族榮譽和自己的良好教養。
一位經常參加音樂會的倫敦紳士告訴我:「曾經有一次,一位女士抓起一隻他抽了一半扔掉的雪茄就抽起來,也不顧自己不斷乾咳,依然陶醉其中。男爵夫人們和伯爵夫人們為了爭奪他用過的杯子或者方巾,不顧一切地互相撕扯頭髮。」
尖叫、歡呼、痴狂,還有粉絲們忠心耿耿地四處追隨他在倫敦各地的演出。天啊!這不就是在倫敦出現的另一位李斯特嗎?
然而,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當我細緻了解了這位先生的生平時,我卻陡然發現,我與醫生的談話仿佛在這位倫敦『李斯特』的身上得到了驗證——魔鬼釋放出電流般的動作,狂喜的感染力,以及音樂本身具有的磁性。
這位先生居然真的是一位電磁學領域的自然哲學研究者,不僅如此,他還是邁克爾·法拉第先生的傑出助手。據我從法蘭西科學院了解到的消息,這位先生在電磁學領域享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而且他還是留聲機發明者惠斯通先生的親密摯友。
電與磁、留聲機、青年鋼琴大師以及一位受到冊封的騎士——亞瑟·黑斯廷斯爵士!
或許,他才是那個比李斯特更接近鋼琴狂熱本質的傢伙,不是李斯特的『舞台佈景』,而是從指尖釋放出電與磁的魔力,來自倫敦的天空之主,掌管着晝夜切換的雷神——塔拉尼斯!
巴黎,布雷奧克偵探事務所。
大仲馬手裏端着咖啡杯,另一手捧着這份今早剛出爐的《立憲報》。
利用早餐時間讀書看報無疑是一種節省時間的好辦法,但是讀笑話和幽默顯然不是。
大仲馬一邊吃早餐一邊看報的後果便是——咖啡他是一口沒喝到,反倒差點被抖出來的咖啡髒了這一身上好的燕尾服。
在桌子的另一頭坐着的,正是對於大作頗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