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着它。
冥冥中,柳新覺得似乎見過它。心中竟然生出這不是一匹馬,而是一位戰友的思緒。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於是沉默着,用目光鼓勵着這匹馬。
戴邦政在一旁問那養馬人:「這匹馬是什麼品種?」
養馬人道:「汗血和草原種的雜交。」
戴邦政點點頭:「怪不得毛髮不純。」
就在養馬人和戴邦政交談期間,這匹馬踉蹌着終於起身,它的一隻前蹄虛虛點地,沒有落實,柳新保持蹲着的動作,往前挪了兩步。
這馬眼中有着警惕,但卻沒有其他的動作,這一幕看得戴邦政嘖嘖稱奇。
這馬雖是雜交,但卻有些靈性。
柳新的雙手摁在了馬蹄上,摸骨他自然是會的,簡單的判斷,是因為用力過猛錯位骨折了,只要接上,將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
他也從摸骨里判斷出,這是一匹年紀不超過一歲半的馬,是馬中的小年輕,身體恢復起來還會更快一些。
運起內力,柳新緩緩撫摸着馬腿,然後趁着對方不注意,雙手用力,咔嗒一聲,骨頭接上了。
嗚呼呼!
然後便是一聲痛苦的嘶鳴。
柳新起身,這馬並沒有突如其來的劇痛踹他,反而是退後兩步,像是怕踩到柳新。
「哈哈,真是匹好馬,看你毛髮棗紅,我就叫你,赤兔吧!」
似是想起四師兄曾經說過的那些話本,他記憶最深刻的就是赤兔馬了。
人中孫隴,馬中赤兔,這是孫隴當時的原話。
輕拍馬頭,赤兔將腦袋親昵地靠在柳新的手掌上,柳新轉過身,問道:「它的骨頭我已經接好,將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戴大人,如此我是否還能帶走它。」
一匹即將人道毀滅的馬和一匹治好的馬自然有着不同的待遇,因此柳新需要確認一下。
戴邦政沒想到柳新還會這一手,不由地道:「沒想到柳千戶還有這手藝。不妨事的,這馬是柳千戶治好的,自然是歸柳千戶所有。」
「柳新謝過了!」柳新鄭重抱拳。
他有種深刻的感覺,他今日必須帶走赤兔。
柳新一牽頭走,赤兔自己就跟上了,雖然走得不快,但畢竟是四條腿,能夠跟上柳新的步伐。
出了外城門,和戴邦政告辭後,柳新朝着漢中府的方向走去。
這條官道上連接着軍馬場和漢中府,是特地修建的。路上來往行人不多,畢竟一頭是軍馬場,平日裏甚少有人會去。
帶着一匹相當於半大小子年紀的馬,毛髮又斑駁,只有靠近了才能從雜毛之中見到最底層那油光發亮的紅色毛髮。柳新自己也是一身常服,因此走在路上並沒有太多人注意他們。
一個半時辰後,晃晃悠悠趕路的柳新和赤兔已經能看到漢中府的城牆了,估計再過兩刻鐘也該到了。
就在這時,柳新卻聽到了身後傳來的馬蹄聲,數量不多,只有數騎。
柳新想着,莫不是單四,鄭曉那群人已經相完馬,趕了上來吧。
帶着赤兔來到官道一側,後面的馬速很快,萬一躲閃不及,也是個麻煩。
等後面的騎士近了,柳新發現不是單四他們。騎士為首的一個穿着騷包的紫色華服,頭戴金冠,臉上不知是不是抹了什麼,唇紅齒白的緊。
這騷包男手持馬鞭,興奮地揚鞭,口中不斷大喝着「駕!」身後跟着的是統一服飾的人,應該是護衛,他們坐下馬背上還有箭囊,身後背着大弓,腰間有佩刀。
看這架勢,這夥人來歷不凡。
騷包男騎馬的技術很不錯,速度極快,經過柳新身邊時看都沒看柳新一眼,徑直過去,帶起一陣煙塵。
他身後的護衛們緊緊跟隨,其中一人還朝着柳新的位置靠近過來,柳新只能後退兩步,那護衛騎着馬從柳新先前站立的地方踏過,風中頓時出現一陣難聽的笑聲。
「這群兔崽子!」柳新低聲怒罵了一句,如果不是赤兔腿腳不好,他非得追上去教訓一頓。
柳新在官場時間還短,還沒有養出為官者的靜氣。也有可能這輩子都養不出來,柳新自認為自己是江湖人,無論何時都是江湖人,江湖意氣永遠鼎盛。
兩刻鐘後,驗過路引,柳新成功進入漢中府。
因為軍馬場的任務異常順利,距離後邊錦衣衛的隊伍到來還有足足十一二日。或許冷培俊他們回程的路上會遇上,那樣的話或許隊伍會來得快些,不過至少也要個五六日了,這段時間他可以好好放鬆放鬆。
下了山,他就覺得自己被綁上了無形的束縛,現在這束縛短暫地卸下了,自然是要好好玩玩。
找了家客棧,讓小廝好生照顧赤兔,以赤兔的體格,不用半月傷勢就該好得差不多了,估計任務結束返回帝都的時候,就可以騎乘了。
至於他那匹寶駒,已經給冷培俊他們,馱着江承度走了。
隨後兩日,柳新的日子過得平靜愜意,這一日,柳新來到一處戲院,這是他這兩日都會來的,因為這裏的戲還算不錯,每日演的也不重複,柳新喜歡聽故事,也同樣喜歡看戲,因此每日抽點時間過來聽聽。
落座後不到一刻鐘,好戲開場。
沒多久時間,柳新正看得精彩處,那戲台上突然跳上去兩個魁梧漢子,腰間佩刀,凶神惡煞。
柳新皺了皺眉,感覺那兩個漢子身上的服飾有些眼熟。
戲台上的表演者被逼到了後台,戲台下看戲的人竟是紛紛起身離開了,柳新想了想,剛準備去後台瞧瞧,卻見一個貌似是戲院掌柜出來,對已經為數不多的客人抱拳道:
「各位客官,沒什麼事,大家可以稍待片刻,好戲繼續。」
匆匆說了這麼一句,這掌柜的就趕緊回了後台。台下的觀眾也就不再離開,柳新還聽到幾個人在那聊:
「看來又是陳百戶,這蘭芳園的梨娘終究還是沒逃了啊。」
另一人道:「看童掌柜這說辭,也知道梨娘肯定還是從了。」
另外有人道:「你們兩個小聲些,別被那些校尉聽到了!」
於是三人開始低聲說話。
柳新默默坐下,低頭凝眉,校尉二字令他十分在意。
天下校尉,只有錦衣衛。
漢中府算是個大府城,應該有錦衣衛的千戶所駐紮。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人的麾下。
那兩個佩刀壯漢進入後台後就一直沒有出來,直到重新開戲,柳新依舊沒發現有人出來,估摸着是從後台離開了。
戲重開了,柳新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