扼守了黃埔江的入口海口,上海縣等於是進入長江的通道。
上海縣背後就是松江城和蘇州諸縣,若是在這裏設立緝私團練所,就等於將松江府和蘇州府都堵住了。
方望海再看看地圖,更是覺得上海縣這個位置的重要。
蘇澤指着上海縣說道:「不僅僅是緝私,在上海縣編練團練,也能防備倭寇,這就是一舉多得的事情。」
抗倭?
方望海點點頭,倭寇去年才荼毒了松江府和蘇州府,打起抗倭的名義更是沒人敢於反對。
再次在書房繞了一圈,方望海說道:
「要在上海縣設緝私團練所,怕是南直隸這些官員不會同意啊。」
蘇澤早就已經想好了對策,他對着方望海建議道:「不用走南直隸的路子,世叔,您可以找胡宗憲。」
胡宗憲?
方望海這才想起來,胡宗憲是如今的浙江巡撫,統領江浙的抗倭事務。
既然緝私抗倭也是抗倭,那設立緝私團練所自然也是胡宗憲的職權之一。
雖然目前胡宗憲還沒上兩江總督的頭銜,但是之前張經在浙江主持抗倭,就上了江浙總督的頭銜,可以節制江浙的軍陣文武官員。
如果有胡宗憲的支持,在上海縣設立緝私抗倭團練所就名正言順了。
「可是我和胡宗憲素無往來,胡宗憲會支持我嗎?」
蘇澤斬釘截鐵說道:「只要世叔能弄來銀子抗倭,胡宗憲一定會支持您的。」
「在江浙,真正和世叔立場一致的,就是胡宗憲!」
方望海這才發現,自己這段時間是被鈔關廳的事情折磨,失去了對大局的判斷力。
在抗倭這件事上,方望海和胡宗憲的立場還真的是一致的。
徵收鈔關稅,可以增加朝廷的財政,至少這筆錢開徵的理由就是用來抗倭。
只不過以前方望海礙於胡宗憲是嚴黨,而愛惜自己的羽毛,總是不願意和胡宗憲聯繫。
可是現在方望海也想通了,開徵鈔關稅就是得罪人的事情,現在自己在蘇州府的名聲還不如嚴嵩呢。
既然如此,還不如直接聯繫胡宗憲。
方望海直接拿起信紙說道:「我這就給胡宗憲寫信!」
蘇澤又說道:「團練所在上海縣,這是長江入海口,水上緝私需要船,世叔可以向胡宗憲再要一些浙江的甬船,這種船在入海口行駛最是方便快捷。」
方望海點點頭,將這個要求一併寫入了信中,等寫完之後他立刻讓管家前往急遞鋪,將信送往胡宗憲駐紮的杭州城。
「快馬傳遞兩日就能到杭州,汝霖,這一次可都靠你了!」
方望海已經將全部的籌碼都砸在了鈔關廳上,他就像是一條快要渴死的魚,只能望着蘇澤止渴。
「世叔放心,只要有胡宗憲的支持,鈔關法之事一定能成!」
說服了方望海,接下來的日子蘇澤要麼繼續在吳縣搜集消息,一邊又在吳縣中心租下了一座小樓,這裏就是《警世通言》的雜誌社了。
果然,徐時行、許國和王錫爵無法抵禦辦報的誘惑力,有了徐時行這個蘇州知府公子的加入,蘇澤辦報的事情順利了很多。
徐時行幫着蘇澤盤下了一座印刷坊,江南的印刷事業和福建一樣發達,有經驗的雕版工人並不難找。
兩日後,剛剛執掌了抗倭主導權的胡宗憲,巡視了營房剛剛返回杭州城。
胡宗憲如今辦公的浙江巡撫衙門,就是張經之前的總督府衙,經過胡宗憲的一系列雷霆手段,他已經徹底掌握了抗倭主導權。
不夠胡宗憲同樣也遇到了老上司張經遇到的難題,沒錢了。
從寧波爭貢算起,倭寇在浙江已經鬧了三十三年了。
自從抗倭以來,朝廷在浙江加征的捐稅,也壓得曾經富庶的浙江越來越貧困。
雙嶼之戰後,倭亂再次升級,蔓延到了山東、南直隸等多省,這些更是大明王朝的財稅重地。
特別是去年和前年倭寇在江南肆虐,影響了江南的稅收,更讓朝廷財政到了崩潰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