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司之後,陳朝余就因為受不了這黑暗的世道,不再接本地豪強的生意。
他現在只給縣城普通的經濟和民事糾紛打官司,所以從業多年依然只是縣城裏不太知名的狀師,和那些穿綾羅綢緞的知名狀師不能比。
蘇澤思考了片刻,就明白自己想簡單了。
看來這個蔡員外想要坑熊家是早有預謀,說不定熊父染上賭癮也是蔡員外安排的。
熊岳身死這件事可能是執行環節中的一個意外,但是蔡家很快就用借據勾銷這件事,讓熊父簽下了甘結文書,堵上了這個漏洞。
以蔡家在縣城經營多年,上上下下的關係,蘇澤想要通過打官司翻案恐怕已經是不可能了。
蘇澤心中冷笑,既然這蔡家不玩明的,非要做這些陰暗的勾當,那乾脆就掀翻桌子陪他好好玩玩。
蘇澤又不是來做狀師的,比起盤外的招數,這南平縣還有人能比得過自己?
蘇澤心中已經有了計劃,要對付蔡家這樣的隻手遮天的鄉紳,既然他們自己不講理,那蘇澤也不用講理走什麼法律流程了。
蘇澤冷冷的說道「多謝陳狀指點。」
陳朝余看到蘇澤不提繼續告狀的事情,他以為蘇澤已經放棄了幫助熊岳報仇,也是鬆了一口氣說道
「蘇相公,你是府縣兩位大老爺都看中的讀書人,切不可因為衝動折了前程,若是你日後能中舉中進士,自然有辦法收拾蔡家。」
蘇澤心中說自己現在就有辦法收拾蔡家,但是對陳朝余還是感激的說道「多謝陳狀。」
陳朝余拱手,表示這些都是舉手之勞,又向熊母留下了慰問銀子,返回城裏去了。
蘇澤對着林清材說道「不告了。」
林清材以為蘇澤放棄給熊岳報仇,又是鬆了一口氣,又是覺得悲涼,連蘇澤這樣有本事的人都沒辦法替熊岳報仇,這世道的黑暗可見一斑。
辭別熊母之後,返回了長寧縣中,蘇澤沒有立刻返回長寧衛。
他找到了在縣裏幹活的熊五。
熊五這段時間都在給養濟院的孩子們講授混街頭的各種竅門。
在他看來,這些孩子不可能一直住在養濟院,下九流也是一個求生的手段。
街頭自然也有不少生存的潛規則,熊五作為曾經的羅漢腳首領,傾囊相授之下這些孩子們都收穫良多。
前幾日他剛剛從別縣回來,調教了一批《拍案驚奇》的書童,教授他們如何在團結起來對付街頭混混,剛剛返回長寧縣就被蘇澤喊了過來。
「飛虎賭坊伱知道多少?」
熊五看向蘇澤,連忙說道「飛虎賭坊是蔡家的賭坊,這蔡家是南平大族,蔡員外您是知道的。」
蘇澤點點頭,示意熊五繼續說下去。
熊五繼續說道「蘇相公您要對付蔡家可不容易。」
「這飛虎賭坊不僅僅是賭坊,蔡家人還在賭坊放貸,平日裏還有霸王社的人罩着,若是需要催債了也有霸王社的人上門。」
再一次聽到霸王社的名字,蘇澤問道「霸王社和蔡家聯繫這麼深?」
「這等混跡下九流的會社,自然都和城裏的大族有些關係,這不是正常的嘛?」
這年頭鄉紳都是黑白通吃的,武裝家丁都有,和會社幫派有些勾結不是太正常了。
蘇澤以前接觸的,林清材家是才遷來的宗族,家裏沒出過當官的。
陳朝源家也只是破落戶讀書人,熊家更是第一代開始讀書。
背山村陳氏更是還沒開始讀書,長寧衛只是百戶所軍衛。
唯一上點檔次的,還是不被讀書人待見的將門於家。
蘇澤對這些鄉紳的印象,還停留在書院山長陳默群和拓湖先生何良俊這一類的人身上,殊不知他們本身就是名人,又是累世的大族領袖,道德自然要比蔡員外這種人高很多。
蘇澤還是低估了本地豪紳的道德下限。
蘇澤對着熊五說道「帶我去飛虎賭坊看看。」
「蘇相公,你?」
「廢話少說,快去帶路。」
飛虎賭坊不在城內,洪武組訓自然是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