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混賬!」朱允熥咬牙道,「平常不知道好好教兒子,出了事就來孤這裏哭。」說着,尋思片刻,「讓他們都滾進來,還嫌不夠丟人?」
隨後朱允熥也不理會常家父子,直接坐在偏殿的正位椅上,陰沉着臉。
片刻之後,嘩啦啦一群人,幾個老軍侯帶頭,扯着自家已經揍得滿臉開花的兒子們,幾乎是跪着爬進來。
「殿下,臣等知錯了!」
方才還空曠的偏殿裏,此刻人聲喧譁。放眼望去,滿是跪着的人,耳中全是哭聲。
「殿下,老臣把這孽子帶來給殿下處置!」景川侯曹震在人群最前,老淚縱橫,「老臣雖只有三個嫡子,但國法為重。殿下一聲令下,臣就親手結果了這畜生!」
「老殺才!」朱允熥罵道,「你兒子犯的是國法,國家自有法度,給孤處置作甚?「
「你要是真有這個覺悟,真有殺子之心,直接在家裏就打死了,何必跑到孤面前來!」
「你鬚髮皆白的人了,還跟孤耍這些小心思?你們一群人來孤這裏哭訴,真以為法不責眾?真以為孤會心軟?」
「事已至此,你們還耍這些小機靈,你們好好想想,你們家中的子弟鬧成這個樣子,是不是你們慣的!」
連聲喝問之下,這些老軍侯和家中子弟們,更是哭聲動天,不住的磕頭。
「爾等身為勛貴子弟,張狂跋扈也就算了,還敢侮辱朝廷命官!」朱允熥繼續冷聲道,「朝廷命官乃是天子之臣,是你們能輕辱的?再說,爾等只不過生於勛貴之家,無半點功勳建樹。此舉,乃是以下犯上,等同殺官造反!」
「今日,涉及此事的翰林編修和戶部侍郎,已經被督察院下獄,下一步就是三司會審。你以為你們這些人,哭幾聲就能躲過去了?回去,等着死吧!」
「殿下,殿下!」
景川侯曹震膝行上前,五體投地的哭道,「臣一生殺人太多,遭了報應,家裏妻妾成群,可只有三哥嫡子。我大兒在軍中,此次北征跟着臣奮勇殺敵,您也看見了。」
「老二是個病秧子藥罐子,風吹都能倒。老三從小調皮了些,臣管教無方才有此禍,求殿下恩典,給他留條命!老臣,求殿下了!」
這老殺才聲淚俱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還真讓人有幾分惻隱之心。他所言不假,他大兒子是個打仗不要命的主,老二始終窩在家裏,不怎麼露面.......
「等會!」朱允熥想想,「孤怎麼記得,你好像十幾個兒子呢?這次北征高麗,你身邊親衛中,好幾個都是你兒子,你敢騙孤?」
「除了老大都是庶子!」景川侯辯解道,「殿下,那些都是丫鬟小妾生的庶子,臣只有三個嫡子,各個都是臣的心頭肉!」
「老殺才!」朱允熥覺得血壓有些高。
軍中這些老將都是這樣,家中妻妾成群,庶子不當回事,可是嫡子卻當成寶。
「殿下,饒了臣等吧!」殿中,滿是軍侯們的哭聲。
「站成兩排,父兄在左,今日闖禍的人在右!」朱允熥忽然大聲道。
殿中安靜片刻,然後趕緊依言分成兩列。
「自古以來,子不教父之過。你們這些人,若是好好教孩子,哪會養成他們這般無法無天的性子!」朱允熥冷臉,訓斥群臣。
教育子女一事上,武人卻是比文官們差了不少。這些老殺才,就知道灌輸兒子們殺人放火,大炮一響黃金萬兩。心情好了,寵愛兒子,心情不好棍棒加身。
「他們有罪,你們也有罪!」朱允熥繼續斥道,「還有臉來孤這裏求情,孤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
「你們自己說,犯的是不是大罪?」
殿中群臣無言,只是默默擠着眼淚。朱允熥親眼看見,那太原侯蒲扇般的大手,為了揉眼淚出來,就差把他自己的眼睛哭瞎了。
「按理說,都該殺了,以儆效尤!」
話音落下,殿中又全部跪下。
「開國公常升!」朱允熥大聲道。
「臣在!」常升出列。
現在他心中,已經恨死這些學着他前來哭求的老軍侯們。常遠乃是主謀,若皇太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