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被逼到這個地步,如今,好不容易在這世道之中有了一個立身之處,能夠不再遭受那些壓迫了,可這世道又要變了,
楊大人,不是我不願意看到天下太平,但是,我榮亦初沒有什麼宏大理想,沒有匡扶世間的氣魄,就想着能夠跟在我主公身邊,替他在這世間某一個安身之所。
可現在,你們做了一場大謀劃,卻要讓我主公成為犧牲品,雖然是他主動闖進來的,可是,如果不是這世道,他又怎麼會闖進來,如果沒有當初城陽侯世子仗勢欺人,我主公又怎麼流落江湖,這是誰的錯,是這個世道的錯,是朝堂諸公的錯!
可如今,他在世道壓迫之下有所建樹了,你們又要改變這個世道了,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才能改變,我也知道,可是,我家主公沒道理來成為那份代價,他,從未獲得過世道的饋贈,就沒理由為這世道犧牲。」
榮亦初看着楊允之那蒼蒼白髮,嘆了口氣,說道:「唉,這些話,我有資格對那些雲端的朝堂諸公說,有資格對秦攸秦大人說,的確是沒理由對楊大人您說,您為了改變這世道,付出了太多太多,只是,楊大人,您是個偉人,是個聖人,可您不能要求別人也跟您一樣,對嗎?」
楊允之閉着眼睛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秦攸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榮先生,你這麼做置天下百姓於」
「秦大人,」榮亦初直接打斷秦攸的話,說道:「是你為了維護朝堂那些剝削者,維護那些高階層的利益而置天下百姓於不顧,不是我!
我所求的,只是為我主封侯拜將,這並不傷害那些窮苦百姓,只是動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的利益,你維護的是他們,可你卻一口一個天下百姓,你不覺得這很不合適嗎?」
秦攸臉皮一抽,道:「可你在拿天下百姓威脅我!」
榮亦初輕笑道:「你不一樣是拿天下百姓綁架我主嗎?咱們倆也不過是半斤八兩罷了。」
「好了,」榮亦初停頓了一下,說道:「秦大人,言盡於此,多的話我也不想說了,你維護的是你們那個階層的利益,也從來不是天下百姓,你自己考慮考慮得失吧,是給我主公一個立身之所還是讓死間計劃崩盤,你們那個階層直接被衝散,想來,這並不難抉擇!」
說罷,
榮亦初起身,朝着楊允之躬身執禮,然後便轉身離去。
看着榮亦初離開,
秦攸狠狠地拍了桌子一巴掌,怒道:「豎子,安敢如此欺我?」
楊允之為秦攸倒了一杯茶,說道:「老師,各為其主罷了。」
秦攸嘆了口氣,喝了一口茶,道:「這豎子,我現在才反應過來,他之前在京都為我提出三分雲西的對策,就是在做最後的試探,我竟一時不察,讓他給算計了。」
楊允之微微笑了笑,說道:「王佐之才,名副其實啊,我當時也沒察覺這一點,也是剛剛才反應過來,三分雲西沒問題,選擇顧斬也沒問題,我們當時只想着瞞過城陽侯和獨孤閥與凌家,堅定的選擇顧斬,卻忽略了提出建議的是榮亦初,他與顧斬的關係我們是知道的,我們沒顧忌他的私心這一點,反而在他面前露出了破綻,這才是他完全確定死間計劃的存在的原因。」
秦攸冷哼了一聲,說道:「這是我的失誤,只是沒想到這榮亦初也是個狼子野心的東西,陛下對他那麼重視,卻不思報君恩,竟然甘願墮落與一個江湖匹夫為伍。」
楊允之微微搖了搖頭,道:「人各有志,無法強求,老師,榮亦初這個要求,我們必須得答應了,不然,他真做得出來送千萬人去死獨留顧斬的這種事情。」
「真是該死!」
秦攸沉聲道:「但是,如果我們給了顧斬爵位和兵權,那他不就相當於一個新的城陽侯了嗎?」
楊允之輕笑道:「但是,老師,我們謀劃的從來不是城陽侯,而是城陽侯背後的獨孤閥和凌家啊,一個城陽侯,根本不足為慮的,我當初制定死間計劃時,現在的城陽侯還是個世子呢。」
秦攸沉默着。
楊允之又說道:「老師,箭在弦上了,不論什麼代價都不能停止了,否則,就將會功虧一簣了,一個侯爵和一份軍權,並不影響大局!
只要死間計劃成功,青州和涼州和雲州都會平定,大夏將再無內患,國門就可以守住,您就成功挽救了即將傾頹的大夏啊,老師!」
秦攸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可真是不甘心,顧斬,區區豎子,不過就是一匹夫罷了,算了,待到死間計劃成功,他顧斬也不過就是個瓮中之鱉,到時候還能對付不了他嗎?」
楊允之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
「我現在就傳信陛下!」
說罷,秦攸起身離開。
楊允之望着秦攸的離去的身影,良久,直到秦攸都已經不見了,他依舊是雙目無神痴痴呆呆的望着門外的風雪。
他腦海里總是迴蕩着榮亦初的話,
「你維護的是你們那個階層的利益,也從來不是天下百姓」
這段話,就像是篆刻在了腦海里,
揮之不去,不斷地迴響着。
好一會兒,楊允之才嘆了口氣,低聲道:「老師啊,我們倆也從來都不是一路人啊!」
楊允之緩緩起身出門,佝僂着身子迎着風雪行走,地上留下了長長的一排腳印,他抬起頭,看着那飄飄灑灑的雪花,
恍惚之間,他看到了師弟萬閆、看到了他的妻兒、看到了他的至交好友龍關大將軍還有那三十萬喋血埋骨的將士
「這世道,真的會變好嗎?」
「百姓真的好過嗎?」
大雪紛飛着,臨江城裏一片寂靜。
榮亦初站在窗前,俯瞰着大雪紛紛的街道,空蕩蕩的街道上,偶爾有一兩個行人路過,有幾個乞丐迎着風雪乞討,瑟瑟發抖。
「好過的,永遠不可能是普通百姓啊!」
榮亦初嘆了口氣,轉身道:「給下面那幾個人送點吃的。」
「是。」一個護衛拱手離開。
榮亦初將窗子關上,走到屋中的桌子旁坐下,倒了一杯茶,捧着一本書看了起來。
就在這時,屋外走進來一個背負着長劍的女子,走到榮亦初身旁,輕聲道:「榮先生,我有些不太明白。」
這女子乃是古家當代天驕,名叫古橋,三十歲的宗師,被古家當代家主古七小姐安排來給榮亦初當護衛的。
榮亦初放下手裏的書,看了看古橋,臉上露出了一縷微笑,說道:「古小姐有何疑惑?」
古橋做到榮亦初旁邊,說道:「您現在貴為稷下學宮十七先生,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