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體呀」
少年側頭瞧了鄭海珠一眼,剛要開口回答,身後卻追上來一個濃眉圓臉的婦人,鷹抓小雞般揪住少年的胳膊,呵斥道:「狐狸精殺人,血赤糊拉的有啥好看!」
少年一面試圖甩脫婦人,一面氣咻咻道:「要你管!煩煞了!」
忽地「咦」一聲,怒容轉成疑色:「姆媽,尼姑庵又不止一個尼姑,你怎曉得是哪個殺的人。」
婦人面色忽變,覷向鄭海珠的目光中,驚惶與防備只剎那閃過,她便恢復了市井婦人常見的自以為是模樣,嗤道:「其他兩個尼姑才幾歲人還沒門閂長,有力氣殺人肯定是那隻狐狸精!」
鄭海珠毫不收斂眼裏的獵奇之色,湊過去問那婦人:「阿嫂,你講的狐狸精,是前頭九蓮庵的尼姑麼」
婦人冷冷地「嗯」一聲,卻又狠狠地白鄭海珠一眼。
在婦人看來,鄭海珠這種平頭百姓里長得不錯的小女子,和那些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尼姑一樣討嫌。
大戶人家的太太小姐,如雲端仙女,塵埃中的男子們平時看不到,偶爾遇見,哪敢多瞧,怕被家丁呼喝斥罵。
而荊釵布裙、或者無依無靠的女子,則會引誘同在底層的男子們生了招惹的心思,使得他們相貌平平的糟糠之妻憤懣不已。
鄭海珠領受下那婦人的惡意,不動聲色地看着這孔武有力的母親生拉硬拽地把兒子拖回染坊,嘭地關死了房門。
她品咂婦人的隻言片語。
殺人的方式有很多,那婦人沒去看過,怎知是血流淋漓的「殺法」
她記下了這戶人家。
這時,亂糟糟地擁塞石板街的人群,忽然像被驅趕的蒼蠅般散開,兩個皂衫公差,一個手執豬肝色的木杖開道,一個用鐵鏈拖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