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武的軍令,抵抗卻不戀戰。
邊打邊向烏鴉嶺移動,程務挺終究只有一千餘騎兵,而百濟叛軍卻足足有三萬。
就算三萬頭豬,程務挺都難以在如此短的時間裏將對方攔截,何況是活生生的人。
程務挺有些不甘的看着已經開始登山的百濟軍,一口鋼牙幾乎要咬碎了。
儘管憑藉地利騎兵的優勢,他對於百濟軍發起的十餘次猛攻,殺敵數量只怕已超過了己部的總數。
這傲人的戰績,足以向任何人交代。
可是那股不甘,還是讓他胸口憋悶,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扶餘豐站在山坡處,面色慘白地回望山腳下已經停止進攻的唐軍騎兵,一顆懸着的心,終於落下了。
在突圍的時候,他被各方護衛包圍的嚴嚴實實,根本看不清戰況如何,只是聽到不斷的有喊殺聲於哀嚎聲傳來。
扶餘豐哪裏經歷過這種場面,嚇得腿都軟了,直接走不動道。
還是鬼室福信背着他走的。
直到此刻,扶餘豐才放心下來,看着山腳下的程務挺,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撐着發軟的腿,笑道:「此子頗為勇悍,若是為我所用,那該多好。」
和尚道琛立刻附和,說道:「我們已經脫離危險,上了這烏鴉嶺等同立於不敗之地。待形勢轉變,就是我等取勝之時。」
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他還是知道忌口的,並沒有說出倭國會偷襲熊津的話。
他接着道:「屆時,唐軍一潰千里,這位小將軍也將是我等階下囚,可謂大王所用。」
他們危機解除,放鬆下來,開始相互憧憬美好未來。
正武安排好殿後之事,回來見扶餘豐、道琛、鬼室福信正在指點江山,忍不住道:「大王為何還在此處頓足?」
扶餘豐聽正武語氣嚴厲,略有不快,但想着對方的在軍中的威望,說道:「在等將軍一起登山。」
正武氣急敗壞道:「大王,我軍受唐軍阻截,為何山上的燕將軍遲遲不援?」
扶餘豐怒氣沖沖道:「本王也想知道,若非有鬼室將軍護送,本人或許已經遭遇不測。」
正武一口氣悶在心頭,險些氣背過去,一下子未緩過神來。
還是道琛反應迅速,叫道:「難道唐軍正從北麓進攻烏鴉嶺?不可能,那裏地勢複雜,極其難攻。短時間內,不下血本根本不可能拿下。」
正武卻繃緊着一張臉,之前他未察覺,直到快抵達烏鴉嶺山腳的時候,未發現任何援兵,他才意識到一件事情。
唐軍有可能正在從北麓進攻烏鴉嶺,只要他們搶先一步拿下烏鴉嶺,就能夠將他們困在充滿碎石,難行的山腰。
到那時他們便如瓮中之鱉
正武為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這是一場遭遇戰,他不敢相信有人在這種突發情況下,第一時間察覺勝負手。
可真要這般,一切休矣。
正武這邊是心急火燎,扶餘豐一行人卻是悠哉悠哉,哪裏還壓得住火氣。
那一瞬間,他甚至都後悔起兵造反了。
「不管怎麼說!還是先上山為好!」
鬼室福信也想到了可怕的後果,渾身如墜冰窖。
他們不敢有半點耽擱,火急火燎的登山。
當他們鉚足勁,即將登頂的時候,在他們的上方出現了一支軍隊,他們高舉着手中的利器,扣動了擴機。
剎那間,漫天的弩箭越空而來!
他們之前已經見識過唐軍弩箭的威力了,但那只是馬弩,而此刻烏鴉嶺上的唐軍,手中的強弩卻是步兵弩單兵攜帶威力最強的伏遠弩。
伏遠弩有效射程是三百步,威力之大,可以穿人透甲。
此刻唐軍與最先頭的百濟兵相距不過百步,而且唐軍還至上而下的射擊,根本不給百濟軍反應的時間機會。
細小可以輕易穿透鐵甲的弩箭幾乎毫無懸念的穿透百濟軍的身體,往往一箭能洞穿了兩三人
只是一輪射擊,本就因為登山而氣喘吁吁的百濟兵如同被割的麥子一般,一片片倒下,向山下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