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換成了顧為經來猜測豪哥內心最深處,最隱秘的欲望了。
「我一直在問自己,世界上有那麼多有天賦的年輕人,有什麼是我有的,他們沒有的。您那麼有錢,有權力,有什麼是我有的,您沒有的。又有什麼東西,重要到,您甚至無法用槍口射出的子彈從我的屍體上搶走?」
「這實在是太讓人感到難以理解了。」
顧為經十指互抵,放在胸口,做思考狀。
「是錢麼?別開玩笑了。」
「仰光是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也有着自己的美術傳統,貧窮從不代表是藝術荒漠,我相信縱使是那些世界上最苦最貧瘠的地方,也能誕生不比世界其他任何地方差的大畫家。但貧窮代表着很難開發出足夠的本地市場潛力。而現代藝術品拍賣,往往都是一些富人的遊戲。」
「就緬甸如今這局勢,本地到底能挖掘出多少藝術市場的消費者?就算您真的把我培養成了國民畫家?您能通過我在本土賺多少錢,200萬美元?300萬美元?如果您把我推到歐洲市場,那麼問題又回去了,如果單純的玩炒作,您完全可以炒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的畫,為什麼偏偏是我被選中了呢?」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要花多少年,才能讓自己的一幅畫賣到300萬美元。我甚至不知道,我這輩子的作品,能不能賣到300萬美元。就算是新加坡雙年展的歷屆金獎作品,有些還賣不到十萬美元呢。」
「這就仿佛誰花了一百萬美元的成本去做價值十萬美元的假幣一樣,完全違反了邏輯。」
「那麼是人脈?我確實和曹軒先生,和酒井大叔有很好的私人關係,卻也應該沒有好到,能夠通過我,去控制他們的地步。」
顧為經點點頭,如實的評價。
「再說,您要控制他們做什麼?和您沾上關係,對於這些大畫家們來說,也許是毀滅性的打擊。但和他們沾上關係,對您來說,也是非常大的不穩定因素。」
陳生林一直都是一個行事風格多麼穩健,多麼低調的人啊!
明白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錢「能」賺,什麼錢沾了就會人人喊打,是他之所以能夠走到今天,最關鍵的因素。
他不光夠狠,他還夠聰明。
地下世界有很多遠比造假畫師出身的陳老闆更狠更威風的人物,他們葷素不忌,什麼生意都敢碰,什麼錢都敢賺。
這些人或許短時間內風光無限,賺了大錢,但往往很快,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就像陳生林會綁架顧林,會跟蹤蔻蔻,但除非沒的選,他根本就不會碰酒井勝子一根手指頭。
面對酒井小姐。
他會在電話里笑呵呵着說:「仰光是一座很漂亮的城市,希望您能夠玩的開心。」
他以新貴的身份,在黑白兩道的權力場上屹立不倒,聰明就聰明在了這裏。
都不用曹老。
人家酒井大叔連夜捆着女兒、拉着老婆,扛着私人飛機就跑路了,是因為他有老婆孩子熱炕頭,有無數小姐姐等着他畫,有無數甜甜圈和小燒鳥等着他吃,還有太平洋的小島等着他買來去曬肚皮。
犯不上。
人家堂堂日本前十的大畫家,美院的大教授,體面的上流人士,何必和你這種混混頭子在本地往死里磕呢,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
真的犯不上。
這也是酒井大叔聰明的地方。
可你不能因為酒井大叔跑的快,就把他當成什麼好拿捏的對象,就算你是土皇帝也不行。
你豪哥綁個勝子試試看?
酒井一成這種「重量級」大師可不是顧為經這樣的小透明一般好欺負的。
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真把酒井大叔逼紅眼了,捨出這兩三百斤,衝過來跳起來一屁股坐你臉上,玩一手豪豬騎臉,陳生林也得伸長了舌頭,半天喘不上氣呢。
別的不說。
人能不能救回來,這結果可能兩說,但光這件事帶來的國際輿論壓力,搞不好就足夠讓豪哥狠狠的喝上一壺的。
也和他「低調」的行事準則完全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