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要花幾萬美元,簽一個中學生?」翻譯轉了轉眼睛。
「So?」漢克斯面無表情。
「不如你給我點好處費,公文包里的錢歸我,我幫你搞定這家人。」翻譯又眨了眨眼皮,語氣有些狡猾。
「你?你懂繪畫。」
漢克斯納悶的看着眼前的翻譯。
「我不懂繪畫,我懂規則。」翻譯心中嘲笑這位老外不懂行。
他這樣搞商務法律英語的,在仰光這樣的人情社會,日常接觸到的本地官僚見的多了。
自忖了解權力的運行方式。
「緬甸有很嚴厲的外匯管制法,公民個人持有超過相當於四百萬緬幣以上的外匯就是刑事犯罪。法條是這樣的,其間具體的操作空間則就很大了。這些做外國遊客生意的店鋪,沒有幾個是完全合法合規的。我有些本地的人脈,想整他們很容易。」
翻譯狡猾的笑笑,幽幽的說道:「只要稍稍用點錢賄賂賄賂,這種家庭,還不是您想怎麼那捏就怎麼那捏。」
漢克斯翻了一個白眼,以看傻逼的眼神看着這個翻譯。
什麼白痴山炮。
他要簽的是藝術家,不是來買個漂亮閨女去當站街婊子的,真搞出仇怨來是雙輸的結果。
畫廊產業真正的陰招大多數是放在合同里的。
類似扣除佣金的比例與分成結算的支付方式,畫家是否需要承擔策展花銷,以及明顯偏袒畫廊方的違約金和免責條款。
有些畫廊特別喜歡靠這種東西坑不懂行的菜鳥。
看上去內容很優渥,實際操作中全是陷阱。
最簡單的方式。
畫家每年藝術品銷售額是十萬美元,50—50的分成應該各拿一半,就是五萬美元。這時候畫廊方隨便做個賬告訴你,今年為了給你辦個展,花了三十萬美元的成本,先得把這錢扣了。
要是你簽的合同約定中分成前需要扣除策展花銷,搞不好畫家白幹活到頭來還欠畫廊的錢。
漢克斯不是多麼純良的人。
馬仕畫廊干挖坑倒逼簽約藝術家賠錢的事情,真鬧上法院起訴有點丟人,可埋幾個這種條款捏在手裏。
就算現在只簽短合同,將來還不是他想怎麼續簽合同就怎麼續簽。
之所以沒這麼幹的緣故,不是漢克斯不想給自己買來的小驢牢牢的套上的嚼子,主要是給酒井一成教授這位中間介紹人的面子。
欺負欺負沒見識的小土鱉就算了。
大藝術家酒井一成教授所介紹的「朋友」,漢克斯不太敢坑。
他來仰光之前這段時間也做了相應的背景調查,知道酒井一成教授年初的時候在仰光呆了一個多月,參與了緬甸政府的大金塔修復項目。
漢克斯甚至知道顧為經和他爺爺也在這個項目的名單中。
他推測也就是這個時候,酒井教授無意間發現了顧為經的天賦,起了愛才之心,這才那天晚上舉手之勞的把顧為經推薦給了馬仕畫廊。
以這家人的身份和地位,遠遠沒資格攀附酒井一成這樣的大藝術家,應該不會和酒井教授有什麼過於親密的關係。
就算如此,
漢克斯這份合同依然開的不錯。
繪畫圈真的是赤裸裸拿實力說話,銷售額決定社會地位的一片大海。
藝術本質就是個大魚吃小魚的遊戲。
大畫廊吃小畫廊,大藝術家吃小藝術家,誰在食物鏈的最上游,誰的話語權就越重。
這個顧為經的銷售額是零,所以他只是只浮游生物。
戴克·安倫一年能賣五百萬美元的畫,他就是條能讓馬仕畫廊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的錘頭鯊。
酒井一成教授能賣出上億美元的作品。
在這片水域裏,就算他不是海底深淵裏趴着的長着四十五根觸手的克蘇魯大海怪,也絕對是只圓滾滾的胖藍鯨。
這樣的大師,簽不到手,他也必須給對方足夠的尊重。
哪怕酒井教授介紹了這個顧為經之後,就把對方拋在了腦後,漢克斯也不敢做的多過分。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