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握着寶劍的手,瞬間無力了。
兒子已經開始滿地跑,會咧嘴叫父親了。再過幾年,他就要學着讀書寫字了。平日那些,抱着孩子悠然自得的日子,其實也不是那麼無趣。那些時候,也沒想起過曾經的屈辱。
想到此處,他頹然的坐在連廊的長凳上。燈光照着他孤獨的身影,形單影隻。
忽然,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
「王爺怕了?」聽聲音不用問,就知道是在王府中,扮作清客的姚廣孝。
朱允炆沒說話,也沒有回頭看他。
「事已至此,怕也沒用。小僧想了一下午,也沒想出哪裏有紕漏。進上去的那些沉香,都是經過重重炮製,斷然查不出來的。」
「人嚇人嚇死人,雖說凡事做最壞的打算沒錯。但若總是自己嚇自己,沒事也嚇出事來!」姚廣孝繼續說道,「且安心,靜觀其變!說不定虛驚一場而已。」
「若真是敗露了,該當如何?」朱允炆問道,「如今本王現在,連魚死網破都做不到!」
「那就三十六計走為上!」姚廣孝笑道,「一身袈裟化作僧人,隨小僧前去北地蟄伏,以圖東山再起!」
「談何容易!」朱允炆黯然道,「方才,本王一下就想明白了。一直以來,本王裝也好,處心積慮的謀劃也好,其實都是大錯特錯。因為本王,根本沒有拿得出手的實力和籌碼!」
「就好像兩個人下棋,本王空有雙手,連棋子都沒有,如何跟人家下?一直一來,只不過是自言自語自說自話自欺欺人罷了!」
「沒用的東西!」姚廣孝心中暗罵道,「怪不得當日你在宮中,和你娘一塊都鬥不過那位,簡直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找他合作,實在是下了一步臭不可聞的棋!」
「這人竟然草包到這種地步,平日看着心思縝密,而一旦遇到大事,則自己先亂了分寸,金玉其外敗絮其內!」
想着,姚廣孝神色一變。
「若那事敗露了,以京城那位皇太孫的手段,定然不會一刀殺了了事。只怕還要細細查問一番,這草包到時候守不住,定然要把事全盤脫出。屆時燕王,自己,還有其他藩王,以及自己這一輩子的謀劃,都將蕩然無存!」
漸漸的,姚廣孝眼神變得冰冷。
看看左右,朱允炆身邊的宮人都在十步之外,而且只有兩人一抹歹毒浮現在他的嘴角。
他的手,又慢慢的搭在朱允炆的肩膀。燈光下,那絕對不應該是和尚該有的手,雖然手指修長,但骨節粗大,掌心佈滿老繭,一看就是常年累月練習武藝所致。
「王爺莫慌,每逢大事要有靜氣,他巡視軍務也好,有其他內情也罷,由他去。您想想,若真是那事敗露了,錦衣衛早就帶着毒酒上門了,那還能這麼麻煩?」
聽了他的話,朱允炆深鎖的眉頭也漸漸展開。
是的,沒錯!若真是那事敗了,哪還用這麼麻煩。直接幾千軍士來到淮安,城門緊鎖接管城防,而後錦衣衛上門就是了。
姚廣孝的手,輕柔的揉着朱允炆的肩膀。
見朱允炆臉色有所緩和,目光又看看左右。
「只有兩個太監跟着,都在十步之外。我一下擰斷這個草包的脖子,然後低呼王爺怎麼了。那兩個太監,必然倉惶上前。屆時迅速出手,解決他們,逃出王府!」
「嗯?不能走!」姚廣孝心中又想道,「擰斷脖子之後,要把他帶回棋室,放把火裝作他自焚,畏罪而死的模樣才是天衣無縫!」
想着想着,姚廣孝開始冷笑,手指的關節開始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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