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要在軍營里勞軍,把這條街上所有的姐兒都給.........請了去!」那千戶低着頭,一五一十的回答。
他本不想說,可面前是皇太孫,他又不敢不說。
「就這些?」朱允熥盯着他,「你還知道什麼,說?」
那千戶的身子抖抖,愈發低聲道,「臣還聽說,曹國公李景隆那邊,包場.......」漸漸的他聲音細不可聞,可朱允熥卻聽得真真切切。
砰,朱允熥一腳踹在車廂里。
「胡鬧呢!」朱允熥低吼道,「這等事是國家公爵,柱國將軍能做得出來的?若是旁的粗魯廝殺漢出身的將領做,孤倒是不稀奇,可他李景隆,從小也是......」
確實如此,這等事不好說更不好聽。
如今的軍隊其實就是一群狼,打起仗來雖不含糊,但私下的軍紀,也並不是那麼秋毫無犯。若有軍隊路過城池,當地的父母官送酒送肉,送錢送糧。但有一條絕對不答應,那就是開門進城。
京營的部隊,因為在天子腳下,軍紀要求的嚴格,軍官不敢放縱。
可李景隆現在就是在放縱,他勞軍唱曲,還..........
「他李景隆要幹什麼?」朱允熥陰沉着臉,「換馬,去龍灣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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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灣在應天府城外二十里,算得上一處淺灣。
當年老爺子和陳友諒的第一次正面交手就是在此,陳友諒佔據長江上游,大軍順江而下,大有直接奪了應天的趨勢。
老爺子在龍灣設伏,等陳友諒自大中計之後,伏兵齊出,殺敗了陳友諒的二十萬大軍,保得基業不失。
龍灣邊上的軍營里,如今處處篝火,篝火處,是一座座戲台,熱鬧非凡。
伙夫們甩開膀子,帶着小夥計在後廚殺雞宰羊。
空氣中的肉香味,根本勾不起士卒們的興趣。他們蜂擁的擠在戲台子下,直勾勾的看着上邊,呀呀唱着,臉上畫着彩妝的戲子,眼神噴火。
即便是身體殘缺不全的,拄拐的,也不顧身體的疼痛,奮力的朝前擁擠。
軍官們嗓子都吼啞了,才堪堪穩定住。不然這些大頭兵,能把戲台子都沖塌了。
這些貧苦的大頭兵,何時見過這等場面!
戲台上的戲子穿着彩衣,渾身帶着香氣,跟他娘的七仙女似的。
這樣的女子,他們夢都沒不曾夢到過。
而台上唱戲的人,看着眼前蜂擁的人頭,也緊張的練練顫音,許多腔調都走了樣。後背已被冷汗濕透,彈弦的打鼓的也是如此,害怕得手都在哆嗦。
萬一要是唱不好,這些軍爺,能不能活吞了他們?
「唱不盡興亡夢幻,彈不盡悲傷感嘆。大古里淒涼滿眼對江山!我只待撥繁弦傳幽怨,翻別調寫愁煩,慢慢地把天寶當年遺事彈。」
台上的戲子美目流轉,嫵媚動人,開口就是崑崙殿的九轉第一回。雖說中氣有些不穩,可也算得上婉轉柔情,蜜意迷人。
可惜,他們是做媚眼給瞎子看,下面的大頭兵哪聽得懂這個?
耐着性子聽了半天,淨是些呀呀呀呀,啊啊啊啊!
「什麼鳥玩意?」一腦袋上缺了半邊耳朵的漢子,大吼道,「老子要聽十八摸!」
「對,十八摸...........」士卒們的吶喊,瞬間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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