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不是大總管,那誰是大總管!」李至剛繼續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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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宮中,朱允熥剛剛起身,一身明黃色的小衣,滿頭黑髮隨意的披在腦後。
他坐在鏡子前,接着燈光,眯着眼睛看着手中昨日沒有批閱完的奏摺,神色有些嚴肅。
「臣禮部侍郎李至剛,叩見皇上!」
朱允熥聞聲,目光轉過去,寢宮的門檻外跪着一個身影。
他緩緩放下手中的奏摺,端起面前鏡台上的一盞茶,抿了一口。
皇帝沒有叫他平身,李至剛的身子伏的更低了。
從寢宮中往外看出去,他的屁股比頭還高。
「山東孔家的案子是你辦的!」
寂靜的殿中,迴蕩着皇帝的聲音,雖輕卻很威嚴。
「是!」李至剛忙道,「臣當日奉旨審理孔家在曲阜強佔民田一案!」
「嗯!」朱允熥放下茶盞,「你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
李至剛一愣,不明所以,但還是硬着頭皮道,「孔家本聖人後裔,更世代累受天恩。本應遵循聖人之言,恪守臣規,做天下讀書人的表率。卻活成了欺壓百姓,借着祖宗名號斂財又沽名釣譽的民賊!在臣看來,乃是不忠不孝大不敬的大罪!」
他不知皇帝的真正用意,但想來此刻只能把孔家罵得越厲害越好。
「嗯!」他想想繼續道,「其實在臣看來,此案的處置還算輕了!」說着,重重叩首,「是臣糊塗,想着顧全聖人的臉面,想着給聖人子孫後裔一個餘地,所以沒有追查到底!」
朱允熥眯着眼睛,誰都看不清他的神色。
「有件事朕倒是很奇怪!」他似乎根本不在乎李至剛所說的,處置是輕了還是重了,繼續說道,「這些年,孔家的事,為何沒有一個地方官上報?沒有一個御史彈劾?」
「這....」瞬間,李至剛的後背冒出一層冷汗。
「朕看了孔家歷年侵吞田地的奏章!」朱允熥又淡淡的說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除了他們公中的土地,光是掛在他們孔家各房頭名下的土地,竟然高達萬畝!」
說着,頓了頓,「這些地,都因為衍聖公的特權,分文稅賦沒有。但朕聽說,那些掛在孔家名下土地的真正主人,每年是要繳給他們一筆免稅錢的!」
說到此處,朱允熥猛的扭頭,看着李至剛,「是不是?」
「回皇上,確有其事!」李至剛心中有些慌,跟不上皇帝說話的節奏,只能緊忙開口,「審理此案時,確實發現許多人把田地都掛在了孔家各房頭的名下用來免稅。是以臣在處理時,一律按照孔家侵吞兼併的田地處理,都被充做了官田。現在地契都在山東布政司的手裏,準備秋發賣給百姓!」
說着,他忍不住擦下汗,「其實這種事屢見不鮮,不光是衍聖公一家,官員士子可以免稅,民間就有許多大戶打着不繳皇糧的心思,給他們一筆小錢,省去每年繳給朝廷....」
突然,李至剛心裏咯噔一下。
他說了不該說的話!
正當他懊悔之時,耳邊又想起皇帝的追問,「說呀,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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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惡犬(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