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要留個尾巴!」
「臣這話是得罪人了,但臣不得不說。既然明知要留尾巴,為何不一次性要足了銀錢,徹底治理呢?」
「這兩年沒打仗國庫有錢,官員們伸手要錢修這個治那個成了慣例。因為這些,都是他們履歷中的資本。」
「他們要錢成了慣例,地方上許多修治的事也就有了慣例。比如這次,留下個尾巴。那下任的地方官,就有了合理的名目要朝廷撥款!」
說着,他看看朱允熥的臉色,大着膽子說道,「年年要,年年治,一旦成了慣例,朝廷耗費民脂民膏............」
這些貓膩,朱允熥焉能不知道。
他之所以當這些人的面說出來,就是想讓這些大臣們把其中的貓膩戳破。
想當年,他家門前一條路。從他上小學就開始修,一直到他到了結婚的年齡還沒修好。而且奇怪得很,春天不修夏天不修,一到秋天就開挖,然後趕在冬天之前停工。
經過一個冬天,第二年路爛化成了水泥地,然後再接着修。
挖掘機整天噠噠噠,跟他媽日本鬼子的機關槍似的。
還有路兩邊的綠化帶,本來種了果樹。每年開花的時候,老百姓攜家帶口的拍照遊玩。後來偏偏說有人摘了果子吃中毒,直接砍了。砍了之後鋪上紅磚,第二年挖開撲青磚,第三年變花壇,第四年再變成紅磚。
朱允熥笑笑,「照你這麼說,河南布政和河道衙門的這道摺子,居心不良咯?」
「臣............」侯庸想想,「臣不敢武斷,但起碼他們並非一心為了治水,而是也有私心!」說着,繼續大聲道,「之所以黃河連年水患,並非是河治不好!」
他頓了頓,「臣打個比方,就好比一個人總是竄稀,是因為他吃的東西壞了嗎?應是他本就腸胃不好吧?」
這個粗俗的比喻,直接讓朱允熥和眾臣都大笑起來。
「咦,你噁心人!這喝湯吃汆丸子呢?」凌漢笑罵。
「黃河的水患,在於河南樹太少!」侯庸繼續道,「「嵩、少之間,平麓上至絕頂,樵伐無遺。百年老樹,只有古寺中有,外邊的樹都是這些年新種的!」
朱允熥聽得頻頻點頭,侯庸這話是說到了根子上。洪水,也是生態環境的表現,而生態環境是一個鏈條的輪迴。沒有樹,就保護不住水土。
史籍記載上古時期河南的森林覆蓋率佔據六成以上,南北朝時變成兩三成,唐代變成兩成以下,等到了宋代更是一成半都不到。
而且更因為宋代西北連年的戰爭,使得黃河上游的森林砍伐殆盡,所以加劇了黃河下游的洪水泛濫。再加上趙宋的疆域實在太小,為了提高生產,光是在黃河下游圍田就高達兩千兩百萬頃。
把水抽乾本來的河道變成田地,那就好比給高速路發生車禍,不堵才怪。
「臣在河南時,嚴令各地禁止亂砍亂伐,禁止刀耕火種!」侯庸又道,「皇上,不是臣大言不慚。若真想治河,不是河南一個行省的事,非要上游下游一齊努力不可!」
「好!」朱允熥不假思索道,「就依你們所言,不能頭疼治頭腳疼醫腳,要找出黃河的病根所在。」說着,頓了頓,「這事朕交給工部,侯愛卿!」
「臣在!」
「你能者多勞,除了吏部之外,工部右侍郎的缺你也先擔着吧!」
「臣遵旨!」
這時,王八恥在門外說道,「萬歲爺,曹國公來了!」
「進來吧!」
隨後,朱允熥笑笑,看看手裏的奏摺隨手放在一邊,「這新任的河南布政還有河道衙門也太不會辦事了!」
這句話,恰好讓剛進來的李景隆聽個滿耳。
心裏咯噔一下,暗道,「河南河道衙門?好像,走了我的門路,他怎麼得罪萬歲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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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京師(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