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武,以宗族血脈為紐帶,補入莊客部曲,編練出的軍隊組織度很高的,可稱「子弟兵」,如折家軍與西夏纏鬥多年,一直是北宋深入黃河西岸的主要觸手。
武力豪族在內地是不穩定因素,在邊疆卻很不錯,因為依賴朝廷提供的名義、資糧對付虎視眈眈的胡人,只要不是王朝末年,很難反叛。
而且,他們還是漢化一地的重要武器,和府兵有些類似。
平陽賈氏這個家,分定了,就和太原郭氏一樣。
「平陽也是梁國轄境了,國中在清查土地,分出去的兩千戶莊客的地契送到郡里,賈氏就不查了。」邵勛又道:「此事快點辦。」
賈游低下頭,閉着眼睛,片刻後說道:「遵命。」
邵勛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挎刀持弓的武人們也看了他一眼,面帶嘲諷、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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閏三月二十,邵勛一路走,一路巡視,抵達了又一個黃河渡口。
連日陰雨過後,山間草木茂盛,河灘上的野草仿佛得到了什麼命令一般,瘋長不休。
馬兒、牛羊歡喜地啃食着,搖頭擺尾,喜悅非常。
有些過分的羊兒,甚至利用其特殊的嘴部結構,啃食灌木叢中的嫩芽、樹葉,讓一眾牛馬自嘆不如。
「兩河交匯之地,就叫合河津吧。合河津以南,擇一處平地,置合河縣。」邵勛馬鞭遙指山下的古老渡口,說道。
渡口附近有三五艘船,一船能載十餘人。
榆柳環繞之下的渡口岸邊,有幾間小木屋,大概是船夫們的居所了。
合河津位於今山西興縣西北數十里,蔚汾河入黃河處,故曰「合河」,乃古來黃河渡口之一。
河西岸還有漢代城垣舊址,應該是守御渡口的城寨。
這片斷壁殘垣似乎已經被利用起來。
城外的丘陵上,牛羊成群。
丘陵間的破碎小盆地內,種滿了莊稼,綠意盎然。
城頭最高處,豎着一面「劉」字大旗,似乎有少許兵將守衛,卻不知道是何人了。
邵勛仔細盤算了下,若搜集四五十艘船,一次渡幾百人過去,則如何?
想想還是很難,這幾百人不是一口氣渡過去的,而是分批次,而且對岸有城寨,有駐軍,在你立足未穩時,箭如雨下,騎兵再一衝,步兵跟上收尾,渡河之人基本就完蛋了。
即便成功渡河,補給也是個難題。
要不說自古以來乃至到後世熱武器時代,登陸作戰仍然是世界性難題呢。
要是對岸沒人防守就好了,那樣大可以從容渡河,從容整頓部隊,從容囤積資糧
合河津、合河縣也會有人前來。
汝南周氏最近被「酷吏」費立盯上了,而且沒有憑空捏造罪名,周氏確確實實隱匿了土地,還暗中賄賂清丈田畝的學生兵。
這事不算大,最後定下來汝南周氏參與隱瞞、賄賂的子弟斬刑,接受賄賂的學生兵及幾位小吏亦斬。
周氏遷移一部分族人及兩千戶莊客至合河縣,覓地屯墾。
蒲子郭氏、定胡賈氏、合河周氏,三家都是有名望的士族,底蘊不小。
鎮守邊關之餘,邵勛也希望他們能夠通過各種方式招撫胡人,改變其風俗,慢慢同化之。
人都是慕強的。胡人首領被列入虜姓後,有選官標準在那裏,他們會下意識模仿、學習,向先進文明靠攏,漸漸被同化。
反過來,如果你只是利用、蹂躪、壓榨他們,對其不管不問,懶得出政策、花力氣同化,那就是現在這個局面。
用的時候給點錢,讓他們上陣賣命。
不用的時候像厭惡臭狗屎一樣遠離他們,這樣怎能同化呢?
折家在唐貞觀年間遷居麟州,自稱宇文氏後裔,後收服當地的羌人、党項部落,三百年下來,不斷做唐朝的官,至唐末已完全漢化,五代、北宋時成為邊防柱石之一。
還是得主動插手。
東漢、曹魏、西晉都喜歡把頭埋在沙子裏,國境線不斷後撤,裝作看不見,只滿足於表面臣服——事實上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