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恩不知道該怎麼安撫被謀殺的神子,於是他只能按照獵魔人的知識,使用那些安撫夭折的孩童,或是橫死的孩子的方式,來簡單的舉行一些儀式。
他從後腰的煉金皮袋裏取出一些百解草、薰衣草,和別的五六種藥材,簡單的搭了個小火堆點燃起來。
這些藥草的薰香,在神秘學的意義上具有安撫亡靈和淨化邪念的功效。
海水中本就有鹽,所以他倒是不用在科斯的屍體邊撒鹽,將祂的屍體與海洋圈在一起。
最後,將火堆薰香尚且還在冒煙的灰燼,也一起放在小船上後,藍恩踩着污濁的海水,將小船一步步的推向了遠處。
在深沉的月光之下,小船上點燃的蠟燭,還有薰香的火星在明暗搖曳着。
「要說點什麼嗎?」藍恩蹚着水後退,看着漸漸飄遠的小船,輕聲對身後的艾德琳和瑪利亞說着。「要送走亡者,是該說點什麼的。」
「我們?」瑪利亞出神的看着小船上越來越小的燭光,語氣冰冷而自嘲,「我們做出了無法挽回的罪孽,現在竟然還能做悼詞嗎?」
藍恩沒有說話,只是站着。
而艾德琳則握緊了瑪利亞的胳膊,祈求的看着她。
嘴裏雖然拒絕,但是瑪利亞還是在深吸一口氣後,抬手摘下了頭上插着天鵝羽毛的三角帽,放在胸前對遠去的小船張了張嘴。
「啊,可愛的科斯之子,回到大海中去吧。」
瑪利亞的聲音艱難而乾澀,她的手不自覺的攥緊了自己放在胸前的帽子。
「深不可測的詛咒、深不可測的海洋,全然接受一切既有與可能的存在。」
因為悔恨和歉意而艱難的聲音,說到最後卻已經有了種平靜接受現實與懲罰的淡然。
「回到你海洋母親的身體中去吧。」
污濁的浪花飄搖着,像是在將小船當做嬰兒床般搖晃着。
直到最後,小船上的燭火與薰香消失在海平面的另一端,無影無蹤。
結束了.這來自被謀殺的神子的詛咒。
天上的月亮似乎突然明亮了一大截,原本遮蔽着月亮的大片烏雲,此時也像是被光芒逼退了一樣散開。
月光從烏雲的縫隙里射出光柱,照射在海岸上的人,和科斯的屍體上。
「這是段很好的悼詞。」
可就在在場的三人都還出神的望向海平面的遠方時,一個蒼老而沉靜的聲音,從他們的身後平緩的開口。
「這是段,跟那孤兒很相稱的悼詞,瑪利亞。」
女獵人驟然轉身,艾德琳被她帶的也踉蹌的轉了過去。
【第一獵人】格曼,此時正坐在科斯的屍體旁邊,一張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輪椅上。
老獵人就像是任何一個衰老的老頭一樣,駝着背,像是脊椎已經沒力氣支撐身體。
一隻正常的腳和一截木頭假肢,踩在輪椅的腳蹬上,手上撐着一根拐杖。
「老.師?」
瑪利亞緩緩戴上自己的三角帽,嘴裏不確定的問着。
格曼,作為他親手教導出來的女獵人,甚至可以說整個亞楠應該都沒有比瑪利亞更熟悉他的人才對。
但是眼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為什麼會這麼憔悴?
又為什麼,會在此時此刻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這裏?
「你好像有很多問題想問我,親愛的瑪利亞。」
格曼,這個不久之前還親手將神子的屍體送到教會鎮的大教堂,看着那裏的人解剖、發瘋,最後安靜離開的老獵人。
此時卻像是行將就木一樣,低頭說着話,高筒禮帽的帽檐耷拉下來,都要把他的眼睛給遮住了,他似乎也沒什麼力氣再整理好。
但是不管格曼此時表現得多麼不正常,可對瑪利亞來說,這都是她在這僅有一天的劇烈變故中,一直想要找到的導師,一直想要找到的心靈支柱。
跟以往的灑脫不同,血之貴族戴上三角帽的時候都因為下意識的比平常更用力,而把帽子戴的更深了一些。
「老師」瑪利亞躊躇的上前一步,開口糾結的問着。「在這一天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