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敬天下英雄和少年!」
平田軍諸將心裏只覺甜甜的,異口同聲舉樽吶喊,「多謝大人厚待!」
劉懿和謝安同時舉樽,在一片熱鬧歡騰之中,兩人撞了個滿懷。
廳外飛雪漫漫,廳內軟榻氈暖,貴客齊聚一堂,家族從文數代的謝安詩興大發,在意興闌珊時,舉杯立於廳中,就着半開的廳門,賦詩曰,「火灼燈密霜露下,霏霏雪意垂雲野。」
一句說完,謝安靜立門側、望雪憨飲,身如青松,等待着對詩人。
對出下闕之人自然只能是劉懿,劉懿也當仁不讓,與謝安平行側立,立即工整對仗,「廳前歡聲香吐麝,更無一點塵馬隨。」
王大力酒到深處,不自覺扯着嗓子讚嘆道,「好詩!」
對劉懿的工整對仗,謝安心中暗自認可,頓了一頓,轉頭直視劉懿,又說了一句,「塞北環兵不計年,興屯少費度支錢?」
不同於前一句抒情,這句詩大有深意,大漢邊境特別是北境的兵士常年駐紮在邊疆,他們不參與屯田,消耗帝國財政甚巨,若北疆興起屯田則收成或許會被大秦狼騎擄走,徒勞無功,一味駐守又會耗損大量軍費物資,於國無益。
這個兩難的問題隨着近年來大秦、大漢兩國邊境衝突日益加劇和兩大帝國軍備競爭的需要,變得愈發尖銳起來,西、北邊軍的消耗,已經佔據了大漢帝國年財政收入的五分之一,這是一個極其恐怖的數據。
漢天子劉彥曾多次召集公卿商討對策,有人說要邊軍屯田,有人諫言精簡兵甲,有人打算降低邊軍供應標準,朝堂議論紛紛,最後丞相呂錚認為這些建議均不是最佳解題之法。
這道難題,至今還擱置在朝堂之上。
所以,謝安的這一句與其說是詩,不如說是一道考題,詢問劉懿關於戍邊士兵的安置之法。
如果謝安第一句詩是在考驗劉懿的文才,那麼,這一句,便是考測劉懿的政才了。
謝安本沒有寄望這少年能答出帝國中樞才俊都沒有回答出來的問題,他的本意,只是想看看劉懿能不能聽出來自己的弦外之音,在謝安眼中,劉懿只要能聽出來自己的語中深意,便是不得了的天才少年了。
謝安發問後,劉懿便呆在當場,他自己也沒想到,謝安會在這樣一個歡聚一堂的融洽氛圍里,忽然拋出這樣一個問題,而且,還是這樣一道高深莫測的難題。
軍國大事,豈能是自己一屆布衣小輩能夠拍板釘釘的?
又或者說,自己對此,或許根本毫無對策。
劉懿無奈一笑,轉頭向屋內看去,屋內之人正三五成群地張望過來,自己頓時成為了全場焦點。
劉懿突然想到去年初春彰武大瘟之後,樊聽南宴請陸凌及諸官吏,酒案之上,自己和羽妹饞酒,樊、陸兩人藉機考問,那時的情形,與現在竟如出一轍。
而那時的羽妹,亂掄王八拳,率性而為,居然贏得了一壺美酒,而那個令人頗長志氣的回答,此刻被劉懿歪打正着的記了起來!
「寇若可往我亦往,三千里外覓封侯。」
劉懿神來之筆。
包括謝安在內的諸人愣了半刻,滿堂言『彩』!
「北上討伐大秦,還北疆一甲子太平,是個不錯之舉,這一決策,朝中也有人提過。」謝安習慣緊繃着的臉,忽然笑着問道,「不過,如今大漢內部的情形,想必劉平田心中似鏡,地方豪閥如癩癬,蠶食國力,漢土南有驃越、西有西域南北道六十一國、北有大秦,大漢遼闊廣袤的疆土三面受敵,我大漢早已守成有餘、攻或不怠啦!而僅僅依靠北疆的將士們去征伐大秦,無異於策羊吞虎,自討沒趣!所以,這個問題到最後,又成了兩難嘍。」
一排白牙露出,劉懿無賴一笑,空舉了一樽酒,一飲而盡,旋即瀟灑道,「謝大人可只問了一個問題,您後續說的這些並不在晚輩考慮之內。」
謝安是高門闊戶出來的『正經人』,擅長國之大政,對劉懿這一詭辯,謝安無可奈何,張了張口,正想圓個場面,卻聽劉懿問道,「素聞我大漢十二內衛中的屯騎衛擅長千里奔襲,可奮迅如霹靂,謝郡守見多識廣,可知此是否為真?」
劉懿舉杯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