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大問題,大不了找點乾草、泥土什麼的堵一堵,也不是不能住。可是,糧食、布匹、藥品等等物資瀕於斷絕就要命了。此時的洛陽可是胡漢的軸心戰場,匈奴大軍四面出擊,攻城掠地,屠戮無算,洛陽早已商旅斷絕。洛陽周邊的土地產出的糧食是不足以供應這座擁有眾多人口的城市的,而這座城市一直處於匈奴大軍半包圍之中,外地的物資根本就不運不進來,洛陽已經變成了飢餓之城,無數洛陽市民在饑寒交迫中苦苦掙扎、哀號,每天負責清理屍體的軍隊都會清理出一大堆屍體。而清理屍體的人動作必須足夠的快,要不然屍體就要被快餓瘋了的人拖走拿去當口糧了。此時的洛陽,哪裏還有半點往日的繁華、富庶?活脫脫就是人間地獄!
不過,有一個地方卻一如往昔的奢華。
太尉府。
這座府第依舊是雕樑畫棟,朱門碧瓦,氣派非凡。府第內的庭院中引溫泉之水營造出溫暖濕潤的氣象,遍植名貴花卉,水霧氤氳中,綠草如茵,花團錦簌,白鹿、白鶴等難得一見的珍禽異獸在其間嬉戲,儼然仙境一般。而在溫泉環繞的庭院中央,高高的亭台上,頂盔貫甲的武士森然布列,千嬌百媚的舞姬隨着雅樂翩躚起舞,裙擺翻飛,衣帶飄揚,舞姿絕美。在整個洛陽都已被打成人間地獄之際還能擁有如此奢華的享受,整個大晉除了當朝太尉司馬越,怕是沒有第二個了。
不過,這位排場比皇帝還大的太尉此時卻不是那麼享受。他半躺在胡床上,枯瘦的身本裹在厚厚的狐裘中,面色蠟黃,眼珠子渾濁,總給人一種病蔫蔫的感覺。美人就在他面前翩翩起舞,嬌俏可愛的侍女就在一旁垂眼低眉的伺候着,此情此景,是個男人都會飄飄然,然而他並沒有,他臉上掛着的,更多是厭煩和不耐!
這時,一位身穿華麗官服的老人在一眾侍從的簌擁下走了過來,遙遙向司馬越一禮,清笑一聲,說:「太尉今天當真好雅興。」
司馬越眼皮抬了抬,沒有動,只是說:「王司徒來了?過來坐。」
王司徒快步走到他身邊,早有僕人抬來一張華麗的胡床,他優雅的坐下,一名侍女捧來銅製的暖手爐,他把手放過去,享受着爐內散發出來的熱量,微微眯起眼睛,欣賞着舞姬那絕美的舞姿。看到他到來,那些舞姬更是使出渾身解數,身姿越發的柔美。跟陰狠毒辣、只對權力感興趣的司馬越不一樣,這位可是當朝名士,懂得欣賞她們的歌聲和舞姿,如果能得他垂青,她們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這位是當朝太傅,司馬越的政治盟友,出身琅琊王氏的重臣,清淡玄學的領袖,名滿天下的名士王衍!他有多牛?多的不說,大家只要知道他的女兒王惠風是前廢太子司馬遹的太子妃就行了。出身名門世家,文才名滿天下,還差點成了國丈,此人在朝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哪怕是老烏龜司馬越,也不敢怠慢他。
不過,今天司馬越情緒不佳,並沒有跟他扯太多閒話,寒喧幾句後問:「王司徒來時面帶喜色,兩腳帶風,可是有什麼好事發生?」
王衍淡淡的說:「也算不上什麼好事,只是剛剛接到捷報,說北宮靜率領四千涼州軍在新城大破北虜,殺俘三千餘人,繳獲軍資無數而已。」
司馬越哦了一聲,蠟黃的臉沒有半點喜色,只是冷淡的說:「那小兒倒是有幾分本事。」
王衍說:「打從劉淵那賊子身死,劉聰弒兄登基後,北虜越發的咄咄逼人,甚至佔着宜陽、新城不走了,弄得京城中人心惶惶。如今北宮靜率軍反擊奪回新城,打破了北虜對洛陽三面包圍之勢,我們也可以稍稍鬆一口氣了。」
司馬越冷笑一聲:「這有什麼用?就算他將北虜那幾萬大軍全部擊退又能有什麼用?別忘了,宮裏那位可是時刻都想板倒本太尉,苟唏那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更是暗中摩拳擦掌,只消一份衣帶詔就立即帶兵入京有這些不知好歹的東西盯着,北虜退還是不退,對本太尉又有什麼區別?」
王衍窒了窒,臉上喜悅之色消散了不少,低聲說:「這終究是件好事,不是嗎?」
司馬越擺了擺手,表示沒興趣聽。他問:「北宮純呢?肯投靠本太尉了嗎?」
()
1秒記住品筆閣:www.pinbige.com。手機版閱讀網址:m.p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