跗骨之蛆成為家人的。」
即便知曉雪輓歌在,提及楚南音的時候都會收斂壓抑一點。
但那刻在骨子裏的思想,有時還是會在不經意間就這樣自然而然道出來了。
雪輓歌驀地站起了身,「世遠,你即便眼中無她,也不該如此。」
「是,她既不是你們的妹妹,也不是你楚雲城的孩子,但她是我的女兒。我儘可能不去厚此薄彼,那,我就該聽着這等羞辱嗎?」
她忽然有些疲憊了。
她以為,她能扭轉乾坤,改變那些根深蒂固的觀念。
她不偉大,她太渺小了。
渺小到,是這樣的無能為力。
「母親,抱歉。」楚世遠低下了頭。
「對不起,阿娘,是我們忽略了你的感受。」楚南音輕聲說。
楚世訣問:「母親, 你這次回到大楚,不是因為想我們了,而是因為,想幫她是嗎?」
問這話時,楚世訣只覺得自己的咽喉都有些苦澀之味。
雪輓歌紅了眼睛,哽聲道:「南音,我知道,她挖了你的眼睛,你恨之入骨,這或許正常。你父親挖了她的眼睛,她也恨之入骨,這更正常。我不祈求你們所有人之間能一笑泯恩仇,父是父子是子女是女,但我作為一個母親,只希望你們答應我,不要作惡,不要害人,不要泯滅良心,不要為了一己私慾枉顧王法。可,能?」
她疲憊了。
從身體,到靈魂。
只剩下一絲希冀。
「難道在母親的眼裏,我們都是沒有良心,害人害己的孩子?」楚世訣看着她,笑了。
雪輓歌閉上眼睛,「答應與否,是你們的自由。」
仿佛是雞同鴨講,對牛彈琴。
表達和聽到,都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各自在極端的死胡同里,情願撞得頭破血流也不願出巷。
「我答應你,母親。」楚世遠說。
「我也答應。」楚南音開口。
剩下的孩子們,陸續答應。
雪輓歌在這大楚,難得露出了一絲由衷的笑。
忽的,她割裂手掌,血液殷紅。
淡淡的血腥味流動在長空。
眾人一驚,低呼,詫然不解地看向了舉手立誓的雪輓歌。
「吾雪輓歌在此立下生命血誓,我的血肉,我所誕的孩子們,但凡有惡意殘害他人之命者,十惡不赦者,棄眾生於不顧者,吾必遭反噬,全身骨盡斷,臟腑破碎,血流七竅,遭風雪凌遲之不得好死!」
淺金色的聖光從大地掠出,絲絲縷縷匯聚成了飄動的符文,沾染到了掌心的鮮血。
整個宮殿,都被血霧籠罩。
蒼穹以冬紫氣乍現,裂開了一道間隙,透出了神秘的星辰。
一道星辰光枷鎖從天而降,束縛在了雪輓歌的元神之時,她的每一個孩子,不管是眼前的楚南音、楚世遠等人,還是苦行的楚凌和遠在雲都城的楚月,眉間俱都浮出了乳白色邊緣有雪花圖騰的珠玉,在頃刻間融為星光枷鎖,桎梏於雪輓歌的元神,如影隨形,永生佩戴。
滿殿的人,無不是驚之。
「輓歌,你這是做什麼?」
楚雲城慌了,一個闊步而來,緊緊地攥住了雪輓歌的手,眼底滿是心疼。
雪輓歌緊抿着唇往後退去,滿眼的疏離冷漠,且把自己的手從男人掌心抽出。
「母親,何必呢?」楚世訣問。
楚世遠皺緊了眉頭。
雪輓歌笑了笑,「我知道,大楚回不到從前,這段時間以來,我是徒勞無果的。是,我來大楚,是別有用意。因為我知道我錯了,過去的九萬年我不該愚昧蠢笨,我該把心思放在該放的地方,我應該教導好你們每一個人。子不教,是我作為母親的錯。你們總說我偏心,那的確如此,我不偏心每一個人,我偏心公道。所有的人,都是我的孩子,好壞我都承擔。若我所生的孩子,做出十惡不赦之事,不管是誰,我都該遭此劫。若心裏有我這個母親,起碼作惡之前,會想一想我,若沒有,我甘願死於此劫永遠都不要什麼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