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張祥金並未如往常般回到自己的宅邸,而是轉道走向了父親張文卿的住處。
張文卿已經七十八歲了,雖然年事已高,但依舊精神矍鑠,耳朵不聾,眼睛也不花,身體硬朗得讓人羨慕。
當聽聞兒子到來的腳步聲時,他立刻翻身起床,臉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對於他來說,無論兒子年紀多大,始終都是他心中的孩子。
張祥金走進屋中,看着老父親那慈愛的眼神,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
他苦笑了一下,知道在父親眼裏,自己永遠都是那個需要呵護的孩子。
兩人相對而坐,開始品茶聊天。
老父親告訴他做生意跟做人一樣,都要走正途,不要搞什麼邪門歪道。
張祥金連聲答應,老父親也是做生意的,但就是看不清形勢,屢屢得罪了有勢力的同行,生意一直沒有做大。
張祥金腦子活絡,他可不會像父親那樣,但當面是不敢忤逆的,連連點頭說是,自己記住了。
張祥金斟酌着詞句,試圖以一種委婉的方式表達自己即將迎來的巨大機遇。
然而,老父親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語中的弦外之音。
當張祥金提到要與東邊的朋友合夥做生意時,張文卿的臉色驟然一變,猛地一拍桌案,厲聲喝道:「你要當漢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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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如其來的怒斥讓張祥金愣住了。
他沒想到父親對日本人的仇恨如此深重,更沒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一句合夥做生意,就讓父親如此震怒。
看着父親那憤怒的眼神和顫抖的手指,張祥金知道自己觸碰到了父親的底線,面色尷尬地解釋道:「爹,您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藉助日本人的勢力,把咱們的生意做大做強。」
「日本人佔領了東三省,這江南一帶遲早是要打過來的,現在咱們跟日本人處好了關係,將來人家也不能虧待了咱們不是?再說了,安徽那幾個大茶莊一直都壓在咱家頭上,什麼時候才能翻身……」
然而,這番解釋並未平息張文卿的怒火。
「為了壓過人家的生意,你就去給日本人當漢奸?真不知道日本人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那不也是漢奸!都是給日本人當走狗!」張文卿氣的指着張祥金的鼻子罵道,「當初你去日本跑船我本就是不同意的,那不光彩,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戳咱們老張家的脊梁骨嗎?現在倒好,你又想着給鬼子當走狗,你連祖宗的臉都不要了嗎?」
張祥金被父親罵得抬不起頭來,但心中也湧起了一股不服輸的勁頭。
他強辯道:「爹,我知道您老人家一輩子本本分分做生意,但現在的世道變了。這些年我們吃了多少虧,不就是因為根基太淺,沒有過硬的後台嗎,那些老牌的茶莊還有商會把咱們當成到了軟柿子,他們說賣什麼價,咱們就得賣什麼價,他們說哪一片區域,咱們就得只能經營哪一片區域,我不服氣!咱們要是再不想辦法翻身,遲早得被他們吞併。」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爹,我不就是想把生意做大、多賺點錢嗎?再說了,日本人的勢力如日中天,咱們也不能對此視而不見吧?」
「行啊,你是鐵了心要跟日本人攪和在一起了是吧?」
張文卿大怒。
張祥金忍不住強辮道:「爹,你別看現在賬面上生意不錯,但咱們的命脈捏在人家手裏,哪天人家不高興了,咱們就得關張大吉!我還有一大家子要養活,您那三個大孫子以後怎麼辦?我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張文卿聽着兒子的辯解,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了一些。
他知道兒子說的都是實話,這個世道確實變了,再像以前那樣本本分分做生意已經行不通了。
但是,他依然無法接受兒子與日本人合作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