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放下芥蒂,尋找內心的平靜。」
拿起那尊怒佛,佛雕師端詳着,嘆氣。
「業和怨,是人無法排解芥蒂,最終不得不苛責自己的產物。不管練就何等強健的軀體,習得多麼高深的技藝,唯有心境,難以把持。若人的心被業怨填滿,就只能自暴自棄,墮落為修羅了吧。」
只狼明白了一件事。
「莫非佛雕師閣下,曾化為修羅?」
佛雕師摸了摸左肩,苦笑道。
「如果一心告訴你,他的十字斬能斬下修羅的手臂,那可不是開玩笑啊。」
原來如此。
所以,佛雕師雕出來的佛,其實,是他心中的業和怨嗎?
只狼不覺望着自己的義手。佛雕師看在眼裏。
「對忍者而言,殺伐不可避免。如果忍者戰死,也算死得其所。倒是活到最後,才更加危險。」
「此話怎講?」
「一生為主命而殺伐。等到天下太平,忍者無用武之地,便會帶着那些黑暗,一同被拋棄。到那時,忍者還有什麼呢?」
抬起頭,佛雕師注視着只狼的雙眼。
「什麼都沒有。所行殺伐,皆為虛幻,毫無意義。留下的,只有血的記憶,以及殘留在血中的喜悅。」
「喜悅?殺戮的喜悅?」
「那是時刻縈繞的低語。若你心無所依,也會變成麻痹自我的毒藥。」
「佛雕師閣下便是如此嗎?」
「如果你不想變成我這樣,就去抓住手裏的東西吧,抓緊它。失去目標的殺戮,總有一天會把人逼到修羅的路上。」
只狼低下頭。
「謹記賜教。」
「哼,賜教談不上。正好,我也有一事相告。你,見過忍者殺手嗎?」
「曾交過手。」
「他和我很像,心中充斥着怨念的化生,卻不被吞噬。但我無法像他那樣。無論我怎麼雕刻,都只能雕出怒佛。無論我怎麼閉上眼睛,都只能看到火。」
「火?」
「所以,我也想拜託你。如果」
佛雕師最後望了眼那尊面善的佛雕,那個他已經永遠無法觸及的幻想。
「如果怨嗟之火四處橫行,你就向佛祖大人尋求滅火之術吧。」
「我,知道了。」
只狼沒全明白。不過佛雕師想表達的意思,他大概理解。
要送走一個忍者,最好讓另一個忍者動手。
*****
時候不早,只狼打算一口氣跑回葦名城。
至於佛雕師的話,路上慢慢想吧。
「唔?」
剛出院子不遠,他感知到了氣息。
與竹林不時傳來的微風巧妙地混雜在一起,不認真感知無法發現。
「呵,真是巧啊。」
陰暗處,走出一人,帶着熟悉的聲音。
這高大的身軀,鷹隼羽毛組成的蓑衣,還有背後那把太刀。
只狼平生第一次體驗到什麼叫目瞪口呆。
「父,父親?」
來者正是三年前已死的,只狼的義父,巨型忍者。
梟。
「沒錯,是我。三年不見了啊,我兒。」
真的是義父,不是幻象。
但。
「您不是三年前在平田家」
「那不過是計謀罷了。」
「計謀?」
「倒是你啊,兒子,我還以為你死在那裏了呢。」
只狼頓了一下。<
第168章 義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