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增畢竟是無辜的,阮安想着一定要在私下同霍平梟將這件事解釋清楚,不然依照霍平梟的性情,肯定要將丹增殺死。
——「靖國陛下,我們提出的條件,您覺得怎麼樣,可以接受麼?」
使臣詢問多番,霍平梟皆以緘默代之,不敢催促。
及至阮安溫柔開口,霍平梟才將視線從丹增身上收回。
轉而目光灼灼地看向阮安,聲音卻沒帶任何氣焰,道「牛馬和疆土,充其量只能算作你的嫁妝,朕想要的到底是什麼,皇木薩心中應當清楚。」
他說話的語氣帶着直白的覬覦,丹增攥緊拳頭,忍不住駁斥「靖國陛下,我大邏好歹也是西南最大的國家,而今同您議和,敬您顏面,可您說話也不要太狂妄!」
這話一落,阮安的眸色微微一變,許是因為丹增的年歲到底是小了些,有些意氣用事,她沒料及平日穩重的丹增竟會失態,趕忙瞥首用眼神示意他噤聲。
丹增面色沮喪地垂下腦袋,沒再說話,頗似只沮喪的小犬。
霍平梟嗤笑一聲,往他方向甩了甩指,變本加厲地嘲諷「皇木薩身側養的狗真不聽話,不分場合,就敢胡亂吠叫。」
阮安無奈抿唇,暗覺霍平梟說話的方式還跟從前一樣,沒什麼變化。
「陛下,他說的這話,也有對的地方,我們確實是真心求議和的。」
「好啊。」
霍平梟嘴上雖說着好,卻因阮安維護丹增的行徑,眉宇透着不豫,沉聲道「那就請皇木薩儘快備好出嫁事宜,朕的後位空懸良久,以待多時了。」
邏國的使臣們終於鬆了口氣,幸虧有皇木薩坐鎮,談判才能順利地進行下去,這靖國的君主屬實囂張霸蠻,不然光憑他們,可招架不住。
談判完,時已至黃昏。
霍平梟騁馬率部分大軍回營,繕州城外仍留有三萬守軍,還有一千押後的兵員即將帶着糧草趕來。
阮安站在城外,目送他離開,及至他的背影在殘陽暮色中消失至無,她再看不見,濕潤的眼眶方有淚意奪出。
相見不過半日,可經年的思念卻再控制不住,但兩國休戰之事卻不是小事,後續依舊有許多事要處理。
適才她站在金烏前,想同他單獨說話,他卻沒多做停留。
阮安不知霍平梟是否因丹增之事,在和她慪氣。
還是已經成為了帝王的他,為了穩固皇權威嚴,不得不和她刻意保持距離。
她唯一確定的是,霍平梟身上的一些地方確實是變了,他的性情變得比以前更強勢,也更喜怒無常。
前世,帝王家的一切都讓阮安感到憎惡。
君心難測,這一世她嫁給了他,也知道他早晚會成為一國之君,而她會坐在鳳位,成為他的皇后。
她很怕,他們之間會和蕭崇和李淑穎一樣,最終夫妻離心。
赤霞的橘光漸漸褪散,她的視野變得模糊,及至再也看不見眼前的一切。
丹增看出她的異樣,命婢女將她扶進城中。
繕州的州牧在官邸收拾出了整潔的居間,供她休憩,阮安躺在榻上,雖然闔上眼目,心緒卻徹夜難平。
好似睡了片刻,又好似一夜未睡。
次日對鏡梳妝時,阮安的神情有些憔悴。
外面傳來一道急切的聲音「皇木薩,靖國陛下提前入城了,他身側還帶了個男孩,好似是靖國的太子。」
聽見「太子」二字時,阮安手中持的木篦啪一聲落在地面。
她喃喃念着「羲兒」
再顧不得描眉畫唇,阮安戴上巴珠大帽,就往城外奔去。
原來是她誤解了他,他急匆匆地趕回大營,是因為知道她想念孩子。
他將霍羲也隨軍帶了過來,靖軍的大營離繕州數百里,他整夜未睡,和騎兵又從大營趕到繕州城外。
三年未見,阮安不知霍羲長沒長高,他今年雖然八歲了,可依舊是個需要母親的小孩子。
「娘!」
霍羲的聲音透了些哭腔,阮安循着他聲音,遙遙看向那道小小的身影,她的視力在這一月中似乎又變差,是
第101章 修羅場(補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