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了搖首,小聲回道:「沒有」
「沒生我氣的話,總躲着我做什麼?」
霍平梟說着,用大手捏了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怕將人捏疼,他不敢使太重的力氣。
阮安已經能從魏元和他適才的對話判斷出,蕭嫣墜馬的事,就是霍平梟派人做的,這麼多年過去,男人的性情依舊睚眥必報,一點都沒變。
她亦終於弄清了,他身上那種莫名讓她產生畏懼的氣質到底是什麼。
那是一種,獨屬於上位者的強勢。
或許會讓人覺得殘忍恣睢,但又帶着天生的凌厲和壓迫感。
男人身上的這種氣質越來越濃重。
阮安知道,或許那個日子,已經不遙遠了。
他早晚是要篡位稱帝的。
但凡是為君成大業者,斷不能有婦人之仁,手段也大多凌厲狠辣,她雖不習慣他這樣的一面,卻也深知,只有像他這樣的人,才能在那個位置上坐穩。
夜色漸濃後,窗外忽地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四柱床內堆疊的衾被略顯凌亂,霍平梟將墊在阮安腰後的軟枕拿走後,便將虛弱的姑娘抱進了懷裏,強壯有力的雙臂在將她往身前收攏時,呈着保護的姿態。
阮安在他溫暖的懷裏闔上了眼眸。
其實她一直都很喜歡霍平梟身上的這一點,就算焰火強盛,卻也從不會將這種事認成是她的義務。
只要她稍稍做出些抗拒之態,他就從不會強迫她,也不會表現得太沮喪讓她心中不舒服。
所以自霍平梟說他喜歡她後,阮安在這種事上,幾乎都由着他的性子來。
只她的性情到底溫吞了些,一直尋不到合適的機會將同樣的話,坦坦蕩蕩地同他說出口。
不過照這樣下去,阮安很怕自己又會懷孕。
眼下時局不穩,孩子一兩歲時最是體弱多病,不能隨着他們一起奔波,她在南境游醫時見到了太多的死嬰,自然害怕孩子會在半路夭折。
未料此時此刻,霍平梟的想法倒是同她合了拍。
男人用大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肚子,呼吸粗又重,似只克制的野獸,嗓音猶帶着雲銷雨霽後的沙啞,說道:「我們再有個女兒就好了,然後就再也不讓你生孩子了。」
隨着均勻的呼吸,阮安心口間的那枚狼符帶着她的體溫,感受着她悸動的心跳。
她軟軟地嗯了一聲。
霍平梟接着又說:「如果你不想再生孩子,有霍羲那個小鬼也夠了。」
雖這麼說,霍平梟還是因為沒能陪着阮安度過孕期的那一年,而感到遺憾。
「那你以後,會只疼我一個人嗎?」
想到他在未來會稱帝,阮安突然垂下眼睫,問了他這樣一句話。
霍平梟的神情微微一怔。
很快,他領會到了阮安的話意。
因為他很在乎她,所以對她情緒的變化並不遲鈍。
他知道阮安的心中也是有他的,卻不想逼迫她說出那些令她難以啟齒的話。
怕她會哭,他哄不好。
她向他要什麼,他都給。
「當然只會疼你一個人。」
他用大手扣着她的小腦袋,俯身吻了下她柔軟的額頭。
霍平梟用粗啞帶糲的嗓音同她說出最溫柔的話,每一個字都在刻意哄她,仿佛她受半點委屈,他都要找補回來。
他好像真的很喜歡她。
這是阮安以前從來都不敢奢想的事情。
霍平梟這樣的男人,看似危險且難以接近,可一旦得到了他的心,他會毫不掩飾地表達他的愛意。
通過各種方式,給足了她安全感。
阮安的心,因着他的幾句話,逐漸安沉下來。
這時,擁着她的男人用大手拍了拍她的腰窩,嗓音溫淡地說:
「寶貝兒,睡一會兒。」
阮安豁然睜開雙眼,有些赧然地小聲道:「你怎麼總這麼…喚我啊。」
雖是同他單獨相處,沒有外人在,阮安還是覺得有些難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