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了揮手,崔顯潦草施禮,匆匆離去。
「將這副鐐銬給郭瀟戴上,立刻着人押送至京都緝仙司受審。至於郭慕懷嘛,好生監管起來留待吏部自行處理吧。」
餘慶之揮動衣袖,烏黑之中泛着點點銀光的手銬腳鐐自袖口飛出落在郭瀟身旁。
曹源、張嵩連忙稱是,另一邊郭慕懷卻是不甘坐以待斃,目光一掃仍圍聚在衙門外的汾城百姓頓時計上心頭,高聲悲呼道。
「郭某至汾城赴任四載,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終日不敢懈怠。只為不負皇恩浩蕩,不負滿城百姓期望,一心只為汾城謀福祉。可嘆今日遭受奸人構陷,欲奪我父子二人性命,胸中抱負已是再無施展的機會。
然,郭某卻絕不會屈從於爾等無恥奸邪,即便是死,也要將一腔熱血留在汾城這片土地上。
陛下,臣愧對您的恩典,愧對汾城父老鄉親們的愛戴啊。臣…去也!」
喊罷,郭慕懷便朝旁邊的柱子一頭撞去,可腳下卻是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踉蹌着摔倒在柱前。
摔倒之後郭慕懷也不起身,趴在地上以手捶地,嚎啕大哭。
衙門前圍觀的百姓們動容了,之前發生的一系列變故看的稀里糊塗,不明所以。可郭縣令的一番慷慨陳詞大家卻是聽得明白,這不就是大戲裏面,奸臣逼迫忠臣的戲碼嘛。
加之郭慕懷這個縣令當得雖不乾淨,但任期四年內汾城沒有出過一樁冤案,這卻是實打實的老百姓能夠看得到的功績,因此也便有了郭青天的稱號。
郭青天的遭遇頓時激發起汾城百姓們的義憤之氣,一時間無數雙噴着怒火的眼睛惡狠狠的瞪向餘慶之,更有人揮舞着拳頭高喊『打死那個穿白衣服的奸臣!』。
有人起了頭,形勢便有些失去控制,越來越多的人加入詛咒、辱罵餘慶之的行列。聲浪震天,大堂屋頂的瓦片都在瑟瑟發抖,陳年老灰簌簌下。
這是要…民變啊!
長街上的百姓漸漸有失控衝擊衙門的風險,曹源、張嵩及一眾捕快衙役被這陣勢嚇得面色蒼白,腦子裏想着找個機會趕緊逃離,以免被憤怒的百姓亂拳打死。
危急時刻,在旁邊做了好久看客的師爺李奉節突然站了出來,揮舞雙臂朝憤怒的汾城百姓吶喊,卻是被巨大的聲浪淹沒,根本沒人能聽到他在喊什麼。
李奉節心裏苦啊!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郭慕懷下獄已成定局,作為郭慕懷最親信的師爺,李奉節肯定是要被清算的。
現在唯一保全自己的機會,就是立刻更換陣營並且戴罪立功。
於是乎在曹源等人尋思跑路的時候,李奉節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
郭慕懷暗地裏的那些勾當,沒有人比李奉節更清楚了,有他現身說法,一定能夠取信於汾城百姓。
可現在的問題是,任憑李奉節喊破了喉嚨,就是沒人能聽到他在說什麼。
旁人聽不到,不代表餘慶之聽不到。
郭慕懷玩的這一手的確是出乎了餘慶之的預料,還在苦惱如何平息百姓的憤怒,聽到李奉節呼喊的內容後,微微一笑心中大定。
「肅靜!」
餘慶之張口說出兩個字,便猶如炸雷一般響徹整條長街,蓋過了汾城百姓發出的聲浪。
百姓們被嚇得打着哆嗦閉上了嘴巴,洶湧澎湃的氣勢瞬時煙消雲散。
李奉節抓住機會,顧不得耳朵里的嗡鳴,聲嘶力竭的喊道。
「鄙人乃是縣衙師爺李奉節,鄙人敢用性命作證,汾城這四年來的所有案件,均是由捕頭榮非所破。郭慕懷就是個欺世盜名的無恥之徒,鄉親們可千萬不要被蒙蔽欺騙了呀。
此外,鄙人這裏還有諸多郭慕懷貪贓枉法、以權謀私的罪證…咳咳咳咳…鄉親們,郭慕懷才是汾城最大的奸臣啊。」
「本官乃是縣丞曹源,可以證明李師爺所言句句屬實。」
「本官主簿張嵩,也能證明李師爺說的都是真的。」
見局勢穩住,曹源和張嵩連忙跳將出來分潤功勞。
長街上的百姓聞言面面相覷,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尷尬,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第十一章 忠 奸 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