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像以往那些獲勝的拳手一般舉起雙手,享受着作為勝利者該有的歡呼和崇拜。
他只是透過早已變得紅彤彤的視線,低頭注視着那個被他打敗、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的壯碩拳手,神情落寞,仿佛輸的人是他才對。
連浸透半個腦袋的鮮血,瘦子都忘記了擦拭。
這時候,不知從哪裏冒出個人模狗樣,穿着白襯衫黑西裝,打着花領帶的中年裁判,噔噔噔看也不看的從倒在地上的拳手身上一步跨過,小跑到瘦子近前,刷的舉起了瘦子的左手。
早已透支了力氣的瘦子被這位梳着漢奸頭的裁判帶歪了身型,不過他的視線依舊牢牢的釘在躺在地上的拳手,心裏想着對方怎麼沒有一點反應,舉辦方又怎麼還不將人給抬下去治療。
直到他被眾人如眾星捧月般帶離拳台,瘦子依舊沒有發現現場有擔架出現。
隔壁房間裏,禿頭胖子微微一笑,吐出一口長長的煙圈,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和欣賞。
「老闆,這樣判他勝,會不會影響我們拳市的聲譽?」站在禿頭胖子後邊的一個手下,疑惑道。
「黑拳麼,哪有什麼規則?不管他用什麼辦法,能站到最後的,那就是勝利者。」禿頭胖子詞嚴義正的解釋着,心裏卻在想:煞筆,也不知道用腦子算算,這種爆冷門的,我們能賺多少?
「帶他過來。」禿頭胖子微微側頭,吩咐道。
「是。」
年輕人快步離去,幾分鐘後,帶着獲勝的瘦子回到辦公室。
瘦子眼神飄渺,頭上和身上的血跡已經被擦乾淨,不過身上還是光着膀子,穿着比賽時的短褲,短褲上有幾處見紅的地方。
「叫老闆!」站在邊上的年輕人朝瘦子呵斥道,態度嚴厲,顯然這位新勝的拳手在他們眼裏什麼都算不上,不過就是賭桌上的撲克牌罷了。
「沒事沒事,小伙子剛打完比賽,還沒緩過勁來,哈哈。」
禿頭胖子和藹可親,起身走到瘦子邊上,拉着他坐下,套近乎道:「我記得你登記的名字是,蒙面俠客?有點我們江湖的味道。」
瘦子不置可否,沒有說話。
禿頭胖子並不在意瘦子的態度,不管怎麼樣,能給他賺錢了,那就是貴人,要好好招呼的。
雖然,這種人也就幫他至多賺個把月的錢,但那也是錢,不是嗎?
為什麼說是個把月,如今躺在拳台上的壯漢就是解釋。
觀眾對於老拳手的膩煩,不喜歡是一回事。而拳手本身不能接受自己的失敗,不管是從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俠客俠客...」禿頭胖子似乎對瘦子的外號產生了好奇,還在邊上不斷琢磨着他自以為獨到的解釋,「你打黑拳,其實也是一種形式上的劫富濟貧。」
「嗯?」瘦子微微側頭,瞥向坐在旁邊這個亮鋥鋥的腦袋瓜子,臉上寫滿了疑惑。
禿頭胖子見終於吸引了對方的注意,笑着咧開嘴,道:「你看,這些過來賭拳的人大部分都沒幾個錢。又懶、又懶,腦子又不靈光,你讓他們去社會上正經上班賺錢,能賺幾個子兒?」
說着,他用指頭敲了敲茶几,又一次詞嚴義正道:「只有我們這,能提供給他們一個以小博大的翻身之處。」
頓了頓,這位在黑市拳里賺的盆滿缽滿的莊家咽了咽口水,斷然道:「並且絕對公平、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