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煥憋着怒火離去。
郊外的屋內只剩漢武帝和衛寧兩人。
漢武帝親自給衛寧到了一壺熱水,示意他喝下去暖暖身子。
「你這是去哪?」
衛寧哦了一聲,回道:「去長安,將長安酒水鋪子的錢收了,購置點糧食,替百姓盡綿薄之力。」
漢武帝欣慰的點頭,而後嘆道:「不必了,你買不到糧食,朝廷都沒這個本事買糧食,你怎麼買?」
「那些商賈都在待價而沽,全將糧食藏匿起來,大發國難財,有錢都買不着糧食。」
說起這些話的時候,漢武帝言語中帶着淡漠和怒火。
自漢武帝登基以來,捫心自問,他對大漢的這些商人們待遇不錯。
他主動將商稅減免,鼓勵商業發展,其稅收甚至低於農稅,讓此前在秦朝被打壓的商賈,在漢朝再次富有起來。
可他並沒有得到商人的感激,反而在國難之時被這群商人背刺,這種憋屈的心情不好受。
衛寧愣了一下,看着漢武帝憂心忡忡的樣子,這才明白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看來這場雪災對大漢的衝擊很大,讓他這個天子都不得不親自上前線暗中看一看情況。
衛寧思忖片刻,問漢武帝道:「陛下,朝廷的府庫糧食還能保證百姓度過這個冬天嗎?」
漢武帝深吸口氣,揉了揉額頭,煩悶的道:「不行。」
衛寧從沒見過漢武帝這麼疲憊的一面。
他是天子,是皇帝,是大漢萬民的君父,所有百姓都在盼着他這個天子拯救他們。
可漢武帝卻絲毫沒有辦法,盡顯疲態和無力感。
衛寧不知道,任何都都不可能在大漢天子臉上看到這種懦弱的神態,他也不允許有任何人看到。
唯獨在衛寧面前,他才能漏出真實的一面,真真切切的告訴衛寧,他雖然是皇帝天子,但他也是個人,也有無力軟弱的時候。
衛寧不知為何,忽然有些心疼這名天子。
半輩子強硬,乾綱獨斷,對匈奴如此,對外戚如此,唯獨現在看上去卻那麼滄桑和迷茫。
數萬關中百姓不是個小數目,漢武帝面對的壓力很大,不僅僅是外部匈奴的虎視眈眈伺機報復。
還有內部的七國之亂。
漢朝的地方政治治理制度施行的是郡國並行制。
大漢第一地方行政單位自然是郡,但在郡上面還有諸侯國,這個國名義上也是西漢的一級行政單位。
在前朝漢景帝時期,漢景帝為了防止七名諸侯國做大做強反對中央統治,於是讓周亞夫前去叛亂。
最終七國諸侯被滅。
但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諸侯依舊盤旋在大漢的土地上。
只要這些諸侯國存在一天,那對中央就有威脅。
現在關中流民越來越多,一旦演變成百姓對中央不滿,勢必會引起諸侯國的謀反意圖,他們聯合百姓順應天命推翻統治,就有了合理的理由和藉口。
這才是漢武帝擔心這場雪災最本質的政治原因。
只是他沒有公開提出來罷了,也不可能公開提出來,若真提出來,那諸諸侯國諸侯會怎麼想?
漢武帝失望的道:「劉煥還是太年輕,很多事考慮不周,朕也沒考慮到此處,若是派你代表朕賑災,或許結果會好很多。」
衛寧抱拳道:「臣惶恐,陛下切勿胡言,折煞臣了。」
我只是一名大庶長,是劉氏的臣僚,有什麼資格代表皇室去賑災啊?
真要這麼做,御史又會對他要打要殺,衛寧也不會蠢到做這些僭越的事。
他沉思了一會兒,看着漢武帝,道:「陛下,臣有個想法,或許會解決這次危機。」
「只是這做法可能會有點狠毒。」
漢武帝猛地瞪大眼睛,定定的看着衛寧,道:「說說看。」
不管是不是病急亂投醫,漢武帝現在都亟需聽一聽衛寧的建議。
朝廷的官僚們已經無能為力,但凡有點希望漢武帝都不想放棄。
衛寧思考片刻,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