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外人頭攢動,格外熱鬧。
「聽說今日要審查那害人的私銀案。」
「嚯,竟牽連了這麼多人。也不知是哪個天殺的,做了這麼多私銀。」
許多前來看熱鬧的百姓議論道。
賀蘭芝身形纖細,被人群一擠,差點摔了,好在謝無痕及時拉住了她手腕:「小心。」
「謝謝。」賀蘭芝小聲道謝,被他護在身前。
這次他下山,換了一件青灰色衣裳,還戴了一頂白玉冠帽,遮住了他的頭,不仔細看的話,看不出他是個光頭和尚。
想起方才騎馬,他也是這樣護着她,以防馬匹顛簸將她顛下去,她耳尖就微微泛紅。
堂上跪着三四個人,崔少卿正襟危坐:「堂下何人,一個個報上名來。」
一個年輕婦人率先道:「妾身趙氏,在東三坊賣豆腐為生。被官爺沒收的私銀,是昨日苟五來我這兒買豆腐時給的。」
苟五佝僂着身子:「大人,小人也是被冤枉的!王婆子來小人的肉攤買肉時給的,可憐小人不僅丟了一兩銀子,還丟了十斤豬肉哩!」
他說着,惡狠狠瞪向王婆子:「老婆子,把我的肉還給我!」
王婆子倒是淡定得多:「咱們倆人已經銀貨兩訖了,是官府要收你的私銀,你怪我這老婆子幹什麼。」
「你」苟五一看就是個脾氣差的,「老不死的,你就是趁我生意忙,故意塞的!」
啪!
驚堂木猛然一拍,崔少卿喝道:「肅靜!王婆子,你這枚私銀又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王婆子指了指跪在三人前面,正瑟瑟發抖不敢抬頭的中年男人:「他買了我不少胭脂水粉,給了一枚真銀,一枚私銀。」
賀蘭芝認出那中年男人,是京城的一位駿馬商,靠着賣馬賺了不少,之前還來青絲坊買過成衣。
駿馬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人,冤枉啊!草民也是深受其害,一時蒙蔽心智才幹出這事兒。」
崔少卿捋了捋鬍子,厲聲說道:「還不趕緊從實招來。」
「草民有一處馬場,半個月之前,有個外地的商賈來此。說是準備經營馬匹生意,找我買了三百多匹馬。」
「草民見這人實誠,買的又是馬駒居多,他交銀子時草民只細細數了前面一箱。這第二箱銀子,草民就偷了懶,只用秤稱過。」
駿馬商苦着一張臉,兩頭一攤:「誰曾想,這第二箱銀子全都是私銀,足足有五百兩之多!」
賀蘭芝心下瞭然。
朝廷律令,私銀是要被沒收的,至於商賈所遭受的損失,則由他們自己承擔。
崔少卿皺眉:「所以,你就將這些銀子全都散了出來?」
「哪能啊。」駿馬商急忙替自己辯解,「只偷偷摸摸用了約莫三五個銀元寶。」
崔少卿猛地一拍驚堂木:「還不趕緊說實話!」
「大人!」駿馬商腿腳一軟,「用,用了一百多兩銀子了,詳細的草民也記不清了。」
「哼!」崔少卿冷哼一聲,緊接着便在人群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他指揮着小吏:「帶他下去,仔細盤問買馬細節,務必要儘快找到那個買馬人。」
「是。」
公堂一散,崔少卿連忙迎了上來:「無痕師傅,您怎麼來了?」
「只是來看看,少卿大人辦案神速。」謝無痕淡淡道。
「不敢,您折煞我了。」崔少卿得了誇讚,嘴角不由得高高揚起,「這私銀案,陛下早在七日前就交給了我,如今也算快查完了。」
賀蘭芝秀眉微蹙:「不是還有一個買馬的人沒找到麼,這大海撈針,哪有這麼容易找。」
「三百匹駿馬並未小數,所到之處必定有人看見。」崔少卿看向謝無痕,「只是對方既然能製造出數額龐大的私銀,這個買馬人應該也只是個隨從。」
「畢竟,就我們大理寺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來看,這幫人光是在京城就投入了近十萬兩私銀。」
賀蘭芝驚訝不已:「十萬兩?!」
她這輩子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