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看着埃爾溫。
「你們現在應該去上課。」埃爾溫沒忘記希爾德的哀求,更沒忘記自己的責任。
「參加聚會是我們的自由!」眼神憤怒的學生聲音大,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發生的。
柏林大學注重長幼尊卑,等級概念深入人心,以前從來沒有學生敢在教授面前正面硬懟。
「你們現在的任務是學習——」埃爾溫沒有放棄,學校是知識的聖地,不應該摻雜太多其他因素。
「不,我們的任務是讓德國更偉大!」學生們明顯比埃爾溫看上去更有追求。
「想讓德國更偉大,可不僅僅是喊口號就行。」埃爾溫簡直痛心疾首,那位元首可不就是喊着口號走進總理府的麼。
「德意志之所以輸掉世界大戰,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人——」學生義正言辭,他大概是不知道,埃爾溫也參加了世界大戰。
世界大戰期間,埃爾溫在一個偏僻的炮兵要塞服役。
即便在服役的同時,埃爾溫依然抽出業餘時間研究理論物理,戰後埃爾溫就回到第二物理研究所,繼續他的研究工作,前年埃爾溫才擔任柏林大學物理系主任。
看着眼前情緒激動的學生,埃爾溫痛苦的閉上眼睛,世界頓時陷入黑暗。
精神恍惚的走進辦公室,埃爾溫的助手在打開門的時候欲言又止。
「文件下來了嗎?」埃爾溫情緒在搖擺,即希望看到免去職務的正式文件,又不希望看到。
希望是因為,只要正式文件下來,埃爾溫就可以擺脫眼前的一切,再無牽掛,從此哪怕就算浪跡天涯,估計身邊也會有安妮和希爾德的追隨。
不希望的原因也很簡單,別懷疑埃爾溫對柏林大學的感情,畢竟埃爾溫也曾發誓為柏林大學奮鬥終生。
「還沒有先生——」助手失言,他這話已經默認,文件遲早會下來。
埃爾溫笑笑沒放心上,走進辦公室順手脫掉外套,陳舊的灰色襯衣領口發白,袖口都已經磨損脫線,仔細看的話縫扣子的線,顏色都不一樣。
「您有一封信,來自南部非洲尼亞薩蘭大學的赫斯林教授——」助手小心提醒。
「謝謝,這是兩個月以來唯一的好消息。」埃爾溫精神大振,埃爾溫忠誠,但是並不愚忠,如果德國需要埃爾溫,埃爾溫會為德國貢獻一切,如果德國不需要,埃爾溫希望德國能給他自由選擇的機會。
選擇什麼?
當然是離開——
或者是死亡!
埃爾溫和赫斯林教授是老朋友,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跡,埃爾溫心情不免激動。
不過埃爾溫沒忙着打開,信封上的郵票是尼亞薩蘭大學校門的圖案,這是尼亞薩蘭州政府特意為尼亞薩蘭大學發行的紀念郵票,埃爾溫深深看一眼莊嚴肅穆的尼亞薩蘭大學校門,小心翼翼的用裁紙刀打開信封。
信紙經過精心摺疊,打開之后裏面有五張一百蘭特的紙幣,這讓埃爾溫馬上就濕了眼眶。
五百蘭特,經濟危機爆發前,等於是埃爾溫一年的全部收入。
經濟危機爆發後,蘭特依然堅挺,五百蘭特,節省一點的話,足夠埃爾溫一家兩年的生活費用。
埃爾溫先把錢疊好放進貼身的口袋,然後才懷着澎湃的心情打開。
「親愛的埃爾溫,原諒我這麼久才給你回信,因為我也不確定,這封信究竟會給你帶來希望,還是帶來災難——」赫斯林筆跡鏗鏘有力,一如赫斯林本人,無論環境多惡劣,赫斯林都會勇敢面對。
「——我在尼亞薩蘭大學很好,這是所優秀的大學,絕不亞於柏林大學的底蘊和學術風氣,我甚至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尼亞薩蘭大學就會成為,或者是已經成為全世界最好的大學,相信我,尼亞薩蘭大學有你希望得到的一切。」赫斯林的信讓埃爾溫感慨萬千。
學術風氣——
以前柏林大學確實有,現在嘛——
想起剛才路上眼神憤怒的學生,埃爾溫不悲不喜。
或許柏林大學依然優秀,只是柏林大學已經不再需要埃爾溫了。
「——很久以前我就向你發出過邀請,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