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半米,下面是一個爛泥坑。士兵們伏在泥坑裏匍匐前進,弄得滿頭滿臉都是泥漿。
「勇子哥,你帶我來幹什麼?」陳靜見韓勇停下來又不說話,不由得奇怪地問。
「你自己看看吧。」
「這個訓練我看過呀,過去我也練過的。」
「你看看正在訓練的人。」
陳靜看了看一群泥猴似的士兵,遲疑道:「這些是新兵吧,好象不是原來護村隊的兵。」
正在他們交談的時候,訓練的士兵發現了他們,一個滿身泥水的士兵走到他們面前,仔細端詳了陳靜半天,說道:「你是小陳?你真的是小陳!」
這個久違的稱呼讓陳靜驚住了,她看着此人,怯怯地問:「你是?」
「小陳,你不認識我了?我是老唐啊!」那人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抹掉了一些泥水,韓勇也看清了,正是唐榮。
「老唐!」陳靜的表情讓韓勇想起了一個詞:石化。
「是啊,我是老唐,唐榮啊。」
陳靜的眼圈驀地紅了,她伸出手去想拉住唐榮的手,唐榮看到自己手上全是泥,又看到陳身上漂亮的衣服和白皙的雙手,連忙擺擺手說:「哎呀,小陳,等會,我手上全是泥。」
陳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她不管不顧地撲上前,抱住了唐榮,任憑唐榮身上的泥水沾滿在她的衣服上。她就像一個離家出走多日的孩子一樣,肆無忌憚地大哭起來了。
「小陳,小陳。」唐榮張着兩隻手,不敢去摟抱陳靜,只能不停地叫着她。陳靜在紅軍部隊的時候,與唐榮的關係很好,但這樣抱着他痛哭的事情,還是第一次。
「老唐,你怎麼會在這裏呀?其他同志們呢?」陳靜好不容易哭停了,鬆開唐榮,問道。她想擦一擦眼淚,但一看手上已經滿是泥水了,又不便於往臉上摸,韓勇在一旁不動聲色地遞了一塊毛巾給她。
在陳靜抱着唐榮大哭的時候,其他正在訓練的士兵也都圍過來了,這一組人全部都是游擊隊裏的戰士,是根據韓勇與吳劍飛簽訂的培訓協議而到護村隊來參加訓練的。唐榮指着這些戰士對陳靜說:「你看,這不都是老熟人嗎?」
「小陳!」
「指導員!」
「陳姐!」
戰士們七嘴八舌地與陳靜打着招呼,他們與陳靜都是同一個團的,有一些還是陳靜連隊裏的,所以都認識陳靜。紅軍部隊裏有一個女指導員是比較特殊的,因此即使是其他連隊的戰士,也都記得她。
「小薛!小郝!」陳靜逐個地辯認着這些泥人,欣喜地與他們握着手。
「小陳,這要感謝韓隊長,他給我們提供了糧食和彈藥,又和吳政委訂了一個協議,讓咱們的人分期分批地到朱涇村來進行訓練,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同志們的軍事素質提高得非常快呀。」唐榮在邊上說。
「吳政委?」陳靜問唐榮,「吳政委也在這裏嗎?」
「他在山裏呢,咱們游擊隊不方便住到村子裏來。」
「咱們的部隊都在嗎?」陳靜又問。
唐榮低下頭說:「從前年蘇區被白匪佔領之後,這兩年,我們一直在打游擊。現在我們這一部分只剩下200多人了,還有幾支游擊隊,也失去聯繫了,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甚至,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已經犧牲了。」
「你們都在流血犧牲,我卻在上海過資本主義的生活,我真是慚愧死了。」陳靜說着又打算掉眼淚了。
唐榮連忙說:「小陳,快別這麼說。我已經聽吳政委說過了,你是受了傷,被韓隊長搭救的。而且,前年冬天你指揮韓隊長的隊伍,全殲了國軍的一個營,有力地牽制了敵人,為我們的部隊贏得了轉移的時間。吳政委說了,要給你記功呢。」
「真的?」再沒有比來自於紅軍表揚能夠讓陳靜更高興的事情了,她破涕為笑,「這真是吳政委說的嗎?」
「是真的,不信你問韓隊長。」
陳靜看看韓勇,韓勇對她微微一笑。陳靜忽然明白了,這一定是韓勇做了工作,把突擊營的功勞都歸於她了。礙於游擊隊的其他戰士都在場,陳靜不便於對韓勇說什麼感謝的話,只是向他遞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