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坎爾王國,新王都,宮殿。
年輕的國王冷着臉從王榻上醒來。忽略前來服侍的僕人,他赤腳走到露台。
俯瞰夜幕中的新王都許久,直到內政大臣走進臥室。
「我做的很糟嗎?」克洛頭也不回地說。
「當然不是。我們穩穩矗立在惡魔和鼠人的圍攻之下,其他君主不可能做到!」
「那為什麼一個小城主都敢像小丑般跳腳,指着我的鼻子叫罵?」
內政大臣知道國王說的是誰了
除了那個人,誰還能讓國王深夜不睡覺在露台吹風。
「因為他們不知道您的隱忍和偉大計劃」
站在側面的內政大臣看見年輕的國王嘴角掀起一些弧度。
「繼續說。」
「貴族和傳奇沒有蠢貨。而他們依然站在我們這邊,足以說明我們的未來!」
「未來」
年輕的國王回過頭。相比安南幾乎沒有變化的樣貌,兩年的奔波讓克洛褪去曾經繼位時的懶散,變得成熟和憔悴。
「你知道嗎?他只靠着一座小城,就在神聖議會裏坐在了我的背後!」
內政大臣很快找到了藉口:「那是偏見如果神聖之眼真的那麼有用,人類早已消滅了鼠人。」
「我們可以發一期報紙,給予民眾信心。」
克洛揮了揮手。
「你來安排。」
新王都,海邊餐廳。
現在正是盛夏,但鼠人、惡魔環伺,又不被人類國家待見的新王都到處透着深秋般的蕭瑟和微冷。
鉛一樣的海面掀起波浪,一場暴風雨要來了。行人腳步匆匆,把自己裹得嚴實,以免被扒手和竊賊盯上。海鷗的叫聲吵的人心煩。
「新一期《瑞坎爾榮耀》!國王發表重要演講!」
帶着棕色帽子,給某個幫派做事的報童揮舞着報紙從街上跑過。
窗戶後的中年人揮了揮手,走出餐廳要了一份報紙,撕開報紙一角。
「我們戰無不勝,我們的王國強大公正,我們的人民睿智而冷靜,提防鼠人奸細的謊言!」
強勁的海風突然吹過,一道影子從男人和報童之間竄過。
抓着報紙的海鷗在兩道目光中落在屋檐,低頭在報紙上啄了個洞,發現不是食物,鬆開爪子。
報紙悠悠飄落,但又一道海風吹來,卷着報紙經過煙囪,翻過灰敗的城牆和延綿的屋脊,飄向遠處
新王都郊外的棚屋一望無際,沒有住處的流民在這裏徘徊,污水橫流,滋生着腐爛和邪惡。
城門打開幾輛馬車駛出新王都,深入這片貧民窟。周圍的居民情不自禁跟上,他們像是鼠人一樣,帶着似乎永不饜足的貪婪,跟着馬車,然後在卸下城裏人的垃圾後,他們一擁而上。
掀起的惡臭吹翻一張被撕開的報紙,帶着演講聲越飄越遠
「我們戰無不勝,我們的王國強大公正,我們的人民」
站在垃圾堆腳下的孩童抬起頭,殘破的眼睛望着灰暗天空之下飄遠的紙張。
帶着變調、嘶啞的破舊報紙躲過了暴風雨,被風裹挾着飄過平原,翻過山脈,經過一片嶄新的湖邊莊園。
窗戶里靚麗的女僕推着餐車經過走廊,送到圍坐着賓客的餐廳。廚師抓起餐刀,剖開羔羊腹,掏出裏面的鵝蛋擺在賓客們的餐盤裏
「我們戰無不勝,我們的王國」
微弱的聲音飄過,吹動湖水漣漪的微風帶着殘破的報紙遠去。
天越來越暗,昭告着雨季到來的暴風雨落下了第一滴雨水。
報紙被打濕,被逐漸猛烈的風撕碎,推向遠處一片沒有生機的大地。
人們如同行屍走肉在這裏徘徊,劇烈的咳嗽和搖晃的身影透出死亡的氣息,無人照料的屍體隨處散落,枯死的樹杈和山崗上落滿烏鴉。蒼蠅盤旋,手掌大的老鼠在地面竄來竄去。
恐怖的鼠疫在這裏散播。王國的注意都在鼠人、惡魔和邊境,而唯一能處理瘟疫的清道夫們在戰前就被瑞坎爾王國以叛國的名義抓住處刑。
打濕的報
節13.飄飛的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