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可,和他當年所見如出一轍:「可以這麼說,哈依德。」
「那我就當您是。」哈依德點點頭。「所以,您其實是在和暗黑天使們合作?來班卓-1號也是為了某種調查任務?」
卡里爾眯起眼睛,忽地露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哈依德讀懂了他的潛台詞,但他依舊堅定地說了下去:「我明白,我的問題很可能讓我被處決,但如果您是追着那件事來的話,恐怕我幫不了您。」
「為什麼呢?」卡里爾輕聲問道。
哈依德不再回答了,但仍然站得筆直。
卡里爾笑了笑,說道:「實際上,我對你口中的"那件事"一無所知,哈依德。」
「帝國龐大且僵化,審判庭也同樣如此。此時此刻,就在我們談話的這幾分鐘內,全銀河各處到底有多少個審判官正在活動?他們每年要處理多少事情——或者,讓我換個說法——每年到底要死掉多少個審判官?」
「我只是湊巧來到班卓-1而已,並非你所想的那樣,追着某件事緊緊不放,但既然你提到了.」
他停頓片刻,看見哈依德的臉逐漸變得緊繃。
十分鐘後,他們來到了一間書房門前,大門敞開,無人站崗守衛。房間內擺放着許多排巨大的書架,有些空空蕩蕩,有些卻擺滿了書。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書架並不如何精緻,表面斑駁,形狀粗糙,有的地方甚至未經打磨,還能看見毛刺。
哈依德被帶着走入其中,他的步伐很謹慎,他的僱主卻像是在由書架構成的叢林之間漫步。這裏非常安靜,哈依德幾乎只能聽見腳步聲與他自己的呼吸聲
他們一直走到書架與書架的盡頭,才在這裏遇見了一個人。
或者說,一個巨人。
哈依德的頭腦忽然變得一片空白,從心底生出了一股跪拜的衝動,如果不是那雙深綠色的無情眼眸已經望了過來,令他渾身僵硬,哈依德一定會這樣做。
那雙眼睛很快便移開了視線,它的主人則從一張椅子上緩緩地站了起來,好似褪色般的淡金色長髮如猛獸的鬃毛般披散,茂密的鬍鬚幾乎遮住了下半張臉,但仍可一窺那堅定的線條。
而那雙眼睛.
王座在上啊。哈依德在內心喊叫着,追隨着那雙眼睛,從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一個戰戰兢兢、滿頭大汗的凡人,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這粒塵埃正在面對整個銀河間最為尊貴的那批人中的一個,這件事讓塵埃感到難以呼吸,感到自慚形穢,感到無地自容
他甚至有種流淚的衝動,悔恨於自己今日沒有翻出壓箱底的軍裝來。
然後,那巨人喚出他的名。
「哈依德下士。」萊昂·艾爾莊森平靜地說。「終於等到你了。」
「什,什,什麼?」哈依德艱難且口齒不清地詢問,表現得像是失去了語言能力。
剎那之間,這個老兵身上的平靜便徹底消失。此時此刻,他就像是每一個正在面見神明的虔誠信徒那樣,下巴顫抖,臉頰緊繃,眼睛裏有淚光正在打轉。
卡里爾移開視線,沒有讓自己再看
下去。他明白,這就是信仰的威力。當一個宗教被推行了一萬年以後,這就是他們會得到的結果
他明白,理解,但他很難完全接受。
雄獅走近哈依德,語速緩慢地開口:「或許你已經知道了我是誰,但是,出於禮儀,我還是要向你介紹我自己——我是萊昂·艾爾莊森,基因原體之一。我一直在等你,下士。」
「等我?」
哈依德嘶啞地問,他更加震驚了,像是快要暈倒。卡里爾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地搖了搖頭。
「是的。」雄獅頷首。「你有所不知,但我們的確曾經見過。還記得蠢漁夫之家裏的那個怪異老人嗎?在寒冷的天氣里也只穿着一件長袍的那個老人?」
「那個人就是我,只是用了一點偽裝的手段。為此我要向你道歉,我並非有意欺瞞,只是當時有事情要處理,才不得已而為之。現在,下士,讓我們來談談你在酒館裏曾經提到過的事情。」
他抬起左手,手掌翻轉,
間幕:理性之鋒號見聞(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