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基里曼終於皺起眉,他不明白為何康斯坦丁·瓦爾多會一見面就對他們露出如此明顯的敵意。
若是這份敵意只針對他一個人,馬庫拉格之主當然可以憑藉他那政治家的覺悟將這件事扔在腦後,但是,這份敵意是針對他們所有人的。
因此他便不能再沉默。
「那麼,你願意為我們解釋一二嗎?」
羅伯特·基里曼向前一步,言辭犀利。
「你看上去像是在和我們交談,但你其實只是在自言自語,康斯坦丁·瓦爾多我的兄弟的要求完全正當,你的確應該對我們顯露出一點最基本的尊重。」
「噢,羅伯特·基里曼大人。」
禁軍元帥用他深色的眼睛看了一眼馬庫拉格之主,那目光里的情緒讓後者感到一陣極強烈的惱怒。「我會的,但那是在你們意識到自己到底是誰之後的事了。」
基里曼的眉間出現了深刻的皺紋,他打算再次開口,而康拉德·科茲已經先他一步找到了這種力量。
面容陰鬱的蒼白之人搖了搖頭,接下來說出口的話簡直如同在空氣中引爆了一枚炸彈,而這枚炸彈是直接在禁軍元帥的臉上炸開的。
「你是在嫉妒嗎,康斯坦丁·瓦爾多?為了昨晚那場沒有讓你參加的晚宴?」
禁軍元帥再次笑了起來,而這不是個多麼溫和的笑。
他輕聲細語地開口:「康拉德·科茲我以為你會和他們有所不同。」
「比如?」
「比如,你應當知道一些真相。因此你不該說出那句愚蠢的話。」
「我不喜歡和人打啞謎,所以,你要麼告訴我你一直刻意模糊的這個所謂真相到底是什麼,要麼,我就和我的兄弟們回到我們各自的船上去。」
在這句話後,康斯坦丁·瓦爾多驟然顯露出了一種隱晦的憤怒。康拉德·科茲微微一笑,為他對禁軍元帥所做的事感到了片刻滿足。
他用他那漆黑的眼睛看向禁軍,做了無聲的邀請——來啊,我知道你想繼續的,那就來吧,比拼一下我們誰能將對方傷害得更厲害。反正我也不喜歡你,一如你不喜歡我們一樣。
康斯坦丁·瓦爾多拒絕了。
「我失態了。」他平靜地開口。「我向你們道歉,我不應該讓我和你們變得一樣幼稚。」
安格朗眯起眼睛,羅伯特·基里曼緩慢地搖了搖頭,康拉德·科茲毫無笑意地提起嘴角——下一秒,一道閃電在走廊之內降臨。
「夠了。」
閃電的主人從走廊的遠端緩緩走來,高大而偉岸,穿着灰色的長袍,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老繭在指節與掌心處固執地留存,那兩隻金色的護腕仍然存在於他的手腕之上,此刻正在閃閃發光。
一個神聖的工匠。
基里曼不由得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了一陣荒誕——我怎麼會這麼想?
他捫心自問,沒有得到答案,而他的思考也在下一秒被終止了。
「我的衛士。」人類之主向那已經單膝跪下的禁軍緩慢地搖了搖頭。「我只是讓你將他們帶來,而非讓你嘗試和他們產生衝突。」
「我辜負了您的信任。」禁軍元帥低沉地回答,似乎在顫抖。
安格朗凝視着他那完全伏貼的脊背,心中的怒意消散了,他已經意識到康斯坦丁·瓦爾多的真實面目。和他們一樣,他同樣也是被帝皇握在手中的一把武器,但區別就在這裏。
他們——基因原體們——還留存人性,而康斯坦丁·瓦爾多則不然。他是一具破碎的機器,人性在鋒利的齒輪中被來回絞碎。
他已經破碎,而這程度只會愈來愈深。
這句話在努凱里亞人心中迴蕩不休,使他不由得無聲地搖了搖頭。
「你沒有。」帝皇平靜地回答。「站起來,然後去履行你的本職工作吧——我想和我的兒子們單獨走走。」
「遵命,吾主。」
康斯坦丁·瓦爾多迅速地離開,不帶任何猶豫,他甚至沒有再回頭看原體們一眼。人類之主則對他們輕輕地頷首:「我對剛剛發生的事很抱歉。」
他又變了。基里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