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王相!我有大喜事要告訴您啊!」在大朝會結束後的第二天,馮去疾就忙不迭失想要向王綰分享這個好消息。
「大父風寒漸重……恐怕難以招待您了。」迎接馮去疾的並不是王綰,而是他的孫子王琿。
「啊……這……怎會如此,我上次來看王相,王相身體還頗為康健。」馮去疾臉上帶着驚詫。
「您上次來的時候,大父才染了風寒不久,剛剛有些好轉,您離開以後的頭天晚上,大父的風寒就加重了,這幾日來遍請名醫也不見好轉,如今已經說不出來話來,飯也吃不下去……」王琿神情低沉,眼中閃爍着淚光。
「這……可否讓我入內,去瞧一瞧王相?」馮去疾聞聲臉上帶上幾分哀容,喜悅渾然散盡。
王綰比馮去疾年齡更大一些,如今已經七十多歲了接近八十了。
二者最開始還經常會有政見衝突,一度互相仇視,直到始皇帝上台親政奪權,二者都淪為沒有實權的三公以後才逐漸有了共通話題。
同朝為官幾十年,同一批人已經死的死退的退,再無幾個可稱老友的同僚。
聞聽王綰病重,馮去疾心中也升起一些悲哀。
都是老人了,這個時代的生老病死都是常事,同為老人,自然心有戚戚。
「請……」王琿聞言,躬身作請,為馮去疾引路。
馮去疾跟隨王琿入內,只見王綰正躺在床榻之內,窗戶倒是開着,屋子裏透亮,但是躺在床上蓋着厚厚被子的王綰卻被籠罩在陰影之下。
因為角度問題,光亮進不了內屋,落不在身上。
他似是醒着,眼睛睜開的,只是卻不動,兩頰深深的凹陷,顴骨突出,嘴唇乾涸沒有血色,皮似是貼着骨頭一般。
「老哥哥……」
馮去疾看着眼前似是和死人差不多的王綰,心頭一股哀愁湧上來,心有戚戚之下,上前幾步握住了王綰的手。
「咋恁的冰涼?」馮去疾被王綰的手涼到忍不住顫了一下又伸手進去,體上也沒多少熱氣了。
「暖不熱,我伏於大父身旁,卻怎也暖不熱……」說着說着,王琿這個半大小伙已經淚流滿面。
「老哥哥,我來了,我是馮去疾,你能聽到麼?」馮去疾聞聲一股淒涼浮上心頭,輕輕拍着王綰的手背。
「誰?」
「去疾?」
躺在床上的王綰忽的有了聲音,嘴唇囁嚅着,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卻也說不出來,腦袋想轉向馮去疾,也轉不過去。
馮去疾心裏清楚,這是只吊着一口氣了。
七八十歲,如油燒盡了的燈一般,說滅,也就滅了……
或許今天還好好說話,明天就起不來了。
之所以還吊着一口氣,恐怕也在等着那個消息。
王綰雖在家中,但有馮去疾經常前來,也知道長公子立儲之事,就在這幾日之間了。
「我來給右相報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