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個車,林方政來到學校側門的學友餐館。
已經是晚上九點,餐館大堂里沒有學生了,老闆娘正在拖着地,看來是準備關門打烊了。
潘寒夢坐在靠窗的一張桌子,見林方政走了進來,笑道:「我還以為你找不到地方了呢。」
林方政一點也笑不出來,淡淡道:「什麼事要跟我說。」
「這麼着急做什麼,先吃飯唄。」潘寒夢賣着關子。
她不着急說,林方政也索性不急着問。
菜上來後,林方政兀自要了一瓶啤酒,潘寒夢則擺手表示拒絕。也好,省得她酒量不行,還得送她回去。
兩人閒聊了一會,共同話題無非是朗新的事情。
這三個月,朗新發生了不少事。
首先,衛信如願上任了縣長。但他這個縣長確實當得窩囊,什麼都做不了,完全是縣委書記賀蘭祿的二傳手。
其次,祁邵被調走了,到了另外一個縣,在黃英典的提攜下,還是解決了縣長位置。又從市委下去了一位副書記。
再一個,便是朗新現在的治理現狀。賀蘭祿基本將林方政在朗新的治理成果廢除得差不多了,尤其是好不容易扭轉過來的嚴禁隨意罰沒制度,全部推翻。現在朗新上上下下,鉚足了勁抓收入,罰收在非稅收入中的佔比同比大幅增長。賀蘭祿的決心很大,誰在預算收入上掉鏈子,不去想辦法搞錢,那她就搞人。而且她確實說到做到,就這三個月,已經摘掉幾個局長和鄉鎮書記鎮長的帽子了。企業群眾是怨聲載道,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投資額大幅下降和群眾投訴濫收濫罰愈來愈多,甚至遠超許哲茂執政時期。
林方政只是無奈搖頭,這個結果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這麼多年的官路,他也看清了一個道理。「新官不理舊賬」是永遠無法改變的現實,那種小說里到一個地方,就徹底治理一個地方,再也不出現類似問題的情況,只能存在小說里。古往今來那麼多青天大老爺,沒見誰走後,這個縣就永遠官府清明、百姓安居的。
這是不可避免的問題。想明白這點後,林方政只能保證在自己的任期內,儘量去做對老百姓有益的事情,儘量把制度建立起來,讓後來者不會太過分。但身後之事,卻不是他能左右的。
這便是歷史的規律。
林方政留下的幾個人,處境都很艱難。在林方政走後,賀蘭祿就不怎麼留顏面了,在各種場合都批評了幾次。尤為艱難的便是滿長安了,身為財政局長,哪怕知道賀蘭祿這麼做是不對的,也要毫不動搖的去落實。否則,他馬上就要被頂替。
又豈止是他們艱難,就連潘寒夢都難。兼任着產業開發區的黨工委書記,也是壓力大,被賀蘭祿談話了幾次。
朗新的這些破事,林方政沒心情去聽,也沒能力去管了。就在他一瓶啤酒喝完,快失去耐心的時候,潘寒夢總算說出今天要說的事。
「明天的市委常委會,關於你的事情,開不成。」
語出驚人,林方政瞬間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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