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召遣神靈――當下他禮拜的乃是此間山川龍脈,
召遣的則是此間水澤神靈!
蘇午在旁緊緊盯着老道的所有動作,
那本記錄着《插泥發兵劍訣》的薄冊之中,並沒有記錄像老道這般繁複的步驟、儀軌,但蘇午直覺,當下老道添加上這些步驟儀軌之後,
所能引動的此間山川龍脈之力,
卻遠遠強於僅僅施展《插泥發兵劍訣》之時!
畢竟也是茅山巫教道統正法,
又豈是一本薄冊可以涵蓋盡的?
先前老道口中念誦的咒語,勾畫的五嶽真形圖等諸符咒,
蘇午難以學會,
但這套『步罡踏斗』的術法,
他則已盡記在心中,留待以後嘗試。
「魁罡踏並,龍脈攝拿!」
這時,老道一聲厲喝――原本把持在蘇午手裏的桃木劍,不受他控制地掙脫出,徑直飛列於法壇正中!
老道手指一動,
那柄懸浮在法壇上空的桃木劍就挑起了對燭的燈火,
兩朵燈火在木劍上燃成熊熊烈焰。
他左手一把抓起桃木斷劍,右手劍指貼在劍身末處,往上一刷,
劍指刷過劍身,
一團火焰杯刷下斷劍,
刷入了法壇正中的金盞內!
此後,
老道放下木劍,
不知從何處取了一個巴掌高的稻草人出來,浸入盛着不明油脂的金盞中,
稻草人轟地一下燃起火來,
被老道一把將之抓出金盞,丟在一張黃符紙上,
隨後一劍將稻草人、黃符紙紮了個對穿!
那稻草人仍在燃着熊熊烈火,
卻無法將其後貼着的黃符紙也一併點燃,
它燒成了墨色的灰燼,
貼在黃紙上,
老道又現場裁了個燈罩,蒙在褡褳袋裏取出的燈架上,將那張有着稻草人灰燼痕跡的黃紙團入燈罩內,往半空一送――
黃燈籠飄悠悠升上半空,
飄過了法壇,
飄向遠方,
順着那些流轉的山川龍脈飄飛而去。
老道盤腿坐在地上,
寂然不動。
眾人面面相覷,
不知當下這是什麼情況?
自己該配合着做些什麼?
蘇午看了一眼老道,倒沒有說話。
下一刻,
老道忽地睜眼,向蘇午說道:「你不坐一下嗎?待會兒說不定會很累的。」
蘇午想了想,
點頭道:「也好。」
於是在老道身旁盤腿坐了下來。
老道無聲地笑笑,
扭頭向身後法壇外的灶班眾人道:「當下我倆需全力以心神操縱龍脈,收押厲詭――便請各位為我們護法了,遇到閒雜人等,將他們驅離此地即可。」
「行!」
李岳山點點頭,招呼着弟子在周圍點了一堆護命火出來,
他見老道還能說話,
便試着向其問道:「老牛鼻子,當下這便是尋找厲詭影蹤,將之收押了?
我弟子在旁協助着你,也出些力?」
「正是。」老道點頭。
「這法子屬實不錯哩,不用與厲詭照面,憑着山川龍脈之力,就能將它關押?」李岳山眼中流露艷羨之色,「確實比我們的『油炸詭』之法高明許多。」
就憑着不用與厲詭照面,
借天地力關押厲詭這一點,就比灶王神教的『油炸詭』之法高出太多了,
也無怪李岳山艷羨。
老道傲然一笑,
他茅山巫教的真傳法門,在諸道門宗派之中亦屬極上乘,
比野路子出身的灶王神教高明,
也是應有之理。
不過,李岳山這老頭脾氣又臭又硬,很少與老道服軟低頭過,此下見其艷羨自己宗門正法,老道內心也是暗喜。
但是,
李岳山隨後的話就讓老道分外不爽了。
胖老者道:「我弟子也學了你這個正法,以後等他學成了,讓他也教給我們班子的其他人,人人都學這法,以後收押厲詭就減少八成兇險!」
我宗派正法,需要得授真,領受法壇才能真正修成!
你灶班大弟子自己學成的可能性都極低,
還想讓他教給別人?
簡直想得美!
老道內心暗暗反駁。
他側目看了看蘇午,內心又生出幾分不確定來。
這人應該是沒能耐自學成材的罷?
正心神飄忽之際,老道耳畔忽然想起蘇午的聲音:「道長,燈籠快墜下去了,您幫着出一把力!」
「啊!
好好好!」
老道連忙收束心神,
登時看到了那一盞在龍脈之間遊動,速度極快的黃燈籠!
黃燈籠此時正以極快的速度向下墜落!
老道聚集心神,手上掐動印決,
原本下墜的燈籠頓時止住墜落的勢頭,
繼續沿着龍脈飄動起來。
這一盞燈籠,當下便是被蘇午與老道操縱着,
其上加持着山川龍脈之力,
僅憑二者中的任何一人,都難以使之順利週遊龍脈,
非得二者合力,才能完全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