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他並非是人,而是披着人皮的厲詭!
莫要被他的人模樣騙過了――」
「高祖母!」鼎靈又喊了開壇祖師髮妻一聲,打斷了她的話語聲,「高祖母,不要害怕。鼎陽師兄非是厲詭,他只是掌握有一門術法,可以讓自身暫時變化作厲詭……」
蘇午在旁適時道:「厲詭無有思維、無有情緒、無有性魂、生命氣息等等。
我今就站在老前輩面前,
老前輩莫非察覺不出我之情緒,
感知不到我的氣息?」
他當着鼎靈高祖母的面化作厲詭,散發出那般狂烈的詭韻,實在給這個亡者意識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但在鼎靈溫言軟語安慰,以及他適時辯解之下,高祖母雖仍有些害怕他,但總算沒有先前那般驚懼――高祖母認認真真地感知蘇午的氣息,良久以後,終於點了點頭:「你那法門――真是聳人聽聞。
我活了那麼久,也從未聽說過有人在厲詭與人身之間來迴轉變的……」
蘇午笑了笑,沒有就此與高祖母解釋太多。
『神頭鬼臉』咒印亦是他自身的一個秘密。
「我常在夢中見到高祖母,今時見得高祖母魂靈,原以為只是我識得高祖母,而高祖母不會識得我呢……」鼎靈在旁溫聲細語說話道。
高祖母轉而看向鼎靈,性魂離她都近了一些。
『她』凝視着這個血脈後嗣的臉孔,慈愛地說道:「靈兒之所以會在夢中見我,也是高祖母用了一些手段啊。
我識得靈兒,卻比靈兒識得高祖母要早得多了。
自你出生以後,我便藉助『枉眼夫人』一直默默觀照着你。
連我自己的親生女兒――我尚且不曾這樣寸步不離地看顧過――也是你啊,才叫我這個早就該死了的老婆子,決心做些事情,給自己的後人留條活路……」
「高祖母……」
祖孫二人輕聲細語交流了一番。
關於『怨神復甦』此事中的各種謎團,也隨着高祖母娓娓道來而盡被解開。
蘇午猜測確實沒錯。
――怨神本身並沒有思維。
它囚禁了高祖母的性魂,而高祖母為了逃脫這種痛苦的囚禁,嘗試了諸多辦法,最終發現,只要自己幫助推動怨神復甦,那麼怨神對自身的囚禁就會漸漸紓解。
高祖母隨即開始為怨神復甦籌謀。
作為『怨神』的腦子,推動了諸多事情,走向如今的局面。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今時之果,亦是昨日之因。」高祖母嘆息着道,「當時我雖是受了怨神影響,跳崖自殺。但他多年來冷落於我,早已讓我萌生死志。
我被怨神鎖鏈囚禁至今,也想過諸多。
實我之死,不能怨任何一人。
只能怪自己年輕時錯付他人,不知自愛,又草率決定了一生的伴侶,反毀了我與他兩個人的人生,罪皆在我……」
蘇午在旁沉默着,未有說話。
高祖母伸手想要摸一摸鼎靈的臉頰,然而她終究只是一道亡者意識而已,手掌如泡影般穿過鼎靈的面孔,為與對方有分毫實質接觸。
她搖頭嘆息了一聲:「我身在怨神鎖鏈囚禁之下,每時每刻都備受煎熬。
今時因果盡去,我對人間也沒有多少留戀了。
靈兒,接下來還須你們搭把手,幫我斬斷這鎖鏈,令我永得自由。」
先前這位高祖母說過,鎖鏈一斷,她的性魂就會跟着崩滅消失。
鼎靈眼中淚光閃動,先前與高祖母一番交談,終於叫她知道了親情是怎樣一種溫暖的事物,此下知道離別在即,內心頓時充滿了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