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着門樓的蘇午。
「這一道溝壑里,只修築了這般大的一套屋院。
黑虎的旱魃身能被屋主人看上,已不算埋沒了它。
――就是咱們今下該如何進到門樓里去?
好歹屋主人也得與咱們商量商量――它這不告而取,根本就是偷啊……」蘇午皺眉搖着頭,對於屋主人的作為極不滿意。
黑儺聽着蘇午的言語,抬眼看着那座幾乎高得捅破了天的門樓,道:「修築這樣與天相接的門樓,這樣高的院牆,外人想要翻越已經根本不可能。
屋主人分明是不願外客到訪,它能出門偷別人家裏的東西,別人卻不能進它門來問它索取賠償。
――此是『不講理之門』,此是『高難越之牆』。
修出這般屋院來,它便根本未想叫外客登門造訪。
咱們想以正常方式進門去,已不可能。」
黑儺頓了頓,轉而向蘇午躬身說道:「主人,今下唯有破門鑿牆一條路可以走了!」
「好。」
蘇午點頭答應。
他手中方天畫戟驟然變作了一面巨斧――一片片覆護於蘇午周身的劫運氣鱗,驟然化作了汪洋劫海,血紅人影從劫海汪洋之中游曳而出,攀附上蘇午的手臂,將他整條手臂染成血紅,這猶如被鮮血染紅的手臂,握持厲詭刑殺大斧,一剎那膨脹若巨山――巨山般的手臂握持干戚,掄圓了臂膀,一斧頭劈在了那高聳入雲的漆黑大門之上!
轟隆!
一斧之下,巍巍若大岳高山的門樓陡地震顫了起來!
無數裂縫以巨斧劈落的位置為中心,蛛網般朝四面八方迸發開去,瞬時間蔓延覆蓋了周圍的高牆――隨着蘇午驟地收回手臂,巍巍門樓、朱漆高牆猛然轟塌!
高牆後!
無有亭台樓閣,迴廊高屋的蹤影。
唯有一汪血池鋪滿了院牆,四下的院牆正好將這偌大的血池包圍起來。
血池之中,堆積着許多或腐爛、或完好、或僅剩白骨的屍骸――比較完整的屍骸身上,多穿着清時人的衣衫,留着鼠尾辮;
已化作骸骨的屍骸身上,多着破破爛爛的襦裙,這樣裝束,卻是漢時的衣裳。
李黑虎還自那屍山之中,看見有幾個裝束不似今人,亦不似古人的屍體,那些屍體身上的衣裳,完全不是自古一脈相承而來的種種衣衫。
他在其中看到一個女子,穿了件似緞面的裙子,裙下的雙腿上,卻包裹着一層薄薄的,像是霧一般輕薄的『褲子』。
這個女子的屍相最為完整,幾乎還保持着臨死前的樣貌。
蘇午的目光同樣落在了那穿着連衣裙、黑絲襪的女屍身上。
他此前『過陰』之時,亦曾看到過作現實人裝束的詭怪,在陰間出現過,今下又一次見到了現實人的屍骸,出現在陰間。
這女屍是真正來自於現實之中的?
還是另有因由?
腐臭的血霧在血池之上蒸騰,翻滾的霧氣里,一座有數十丈長寬的巨床在血霧裏沉沉浮浮。
蘇午指尖纏繞的焰網遊絲筆直地穿過血霧,牽連向了那座被濃鬱血霧化作的床幃遮蔽住的巨床!
『故始祭目』一瞬間從蘇午眉心擠出,內中三顆瞳仁聚合為一,將目光投照向了那座巨床,穿過那一張張還纏繞着血絲脈絡、如人皮一般的床幃,看到了床上情景――
一具腫脹的、身軀幾乎鋪滿了巨床的女屍臥倒在巨床上!
被焰網遊絲牽扯着的『旱魃身』,此下就躺在女屍肚子上破潰開的膿瘡內,正被慘綠膿汁緩緩侵染,緩緩『融』進女屍的肚子內!
「此即『盜詭之屍』。」
黑儺太上爺在蘇午張開『故始祭目』的瞬間,他藉助祭目的目光,看到了床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