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緩緩道。
「其他事情也不必您來操心……」
「除了這件事,其他事都是小事,更不值一提了!」
「……」
「符令丟了……」文遠在眾人七嘴八舌之際,忽然道了一句。
這時候,他已經被眾人扒去身上藤甲,以及那件獸皮縫製的『禁皮』。
那厚重的、以絲線縫出許多莫名紋絡,諸多紋絡盡數朝着正反兩張神靈面孔匯集的禁皮下,露出一個背着半人高木神龕的老者來。
老者白髮蒼蒼,面上皺紋深深。
他身後的木神龕里,兩扇小木門緊緊關鎖着,一縷縷詭韻便從木門中滲了出來。
這座木神龕周圍連着一根根縫線,那些縫線又都連在了被從老者身上扒下來的那件『禁皮』之上,絲絲縷縷詭韻便通過一根根縫線,流轉入禁皮之中。
而在此時,不只有詭韻流轉于禁皮之內,更從木神龕的諸多縫隙間流瀉了出來。
陰鬱詭韻將『文遠先生』――三陽會的『吳文遠』頸上皮膚都侵染成了青灰之色。
圍在吳文遠四周的三陽會眾、黃稻會眾,才將那張禁皮連同神龕,從吳文遠身上解下,忽然間聽到吳文遠口中傳出的簡短言語,一個個都呆愣住了。
「符令……丟了……是甚麼意思?」那以『饕餮面紋』正對着吳文遠的高大身影――黃稻會首領『秦橫』澀聲問道。
吳文遠低下頭去,滿面愧疚:「方才在淚海之中掙扎之時,我不慎丟下了明王傳我之符令。若無此符咒,便無法與明王取得聯絡了……」
秦橫聞言,愣在了當場。
大多數人也都沉默了下去。
只有少數二三人不明情況,乃出聲道:「明王今下就在這片地域之中,丟了符令也沒甚麼罷?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可以與明王取得聯絡!」
同伴們沉默着,大多不願理會這個出聲者。
也有人小聲地道:「淚海淹沒此間莽莽群山,這片山脈的範圍,何止有數十里?
今下我們在淚海海面上,你看哪裏還能找得到周圍山峰的影蹤?
這麼寬闊一片淚海,我們有甚麼辦法與明王取得聯繫?
大聲呼救,他又怎可能聽得見……
我們身上的禁皮,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同伴一番解釋,令所有人心情都陷入低谷之中。
淚海寂靜流淌。
周圍原本此起彼伏的呼救聲,如今也都逐漸消隱。
三陽會、黃稻會眾乘浮木漂浮於海面上,他們身上的那一件件『禁皮』,此時亦逐漸解脫下一根根縫線,行將在淚海浸沒下失去特徵,就此消解。
與此同時,一片純白的海面之下,忽然浮出一根根紅線。
那些猩紅的絲線,游曳在白光海水中,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叢叢一縷縷盡皆朝着還在海面上苦苦支撐的眾人匯集而去。
「呵呵呵……」
陣陣女聲隨紅線游曳而來,縈繞在眾人耳畔。
白光海面下,浮現出一道道猩紅的陰影。
那些陰影由小至大,在瞬間探出水面――一具具鳳冠霞帔的女屍,猛然間死死攥住了眾人的手臂、腳踝,將他們往淚海海面下拉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