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無上的尊榮。他無數次想像過牽着她的手登上太極殿的那一刻,也想像過無數次他們將來在後宮之中兒孫繞膝的晚年時的樣子。
可是這大半年來發生的事情讓人應接不暇,在面臨選擇的時候他的確有着猶豫,可是聽她這麼一說,倒似又真的難以推卻。
「可是我覺得你似乎並不是打心眼裏地希望我繼承皇位,你是在擔心什麼?」
他仰起頭來,誠摯地看向謝琬。清風撩起薄紗覆在美人榻的榻尾上,拂過她的腳背,又輕盈地垂落了下去。
謝琬唇角微勾,看着欄下一叢丁香。
從私心上說,她當然只希望他只屬於她一個人,殷昱雖然原則很強,可是卻太重感情,她的確擔心將來會有人衝着這個弱點來跟她分享他。她如今成了大多數姑娘們心中的榜樣,而殷昱也將成為世人眼中最接近他們理想的君主,會有人嫉妒她,並且想要接近他的。
就是姑娘們沒有這份心,也保不住會有些臣子有這心思。
她再能耐,也打不絕全天下那麼多人的攀附之心。
她兩世才遇見殷昱這麼一個人,怎麼會捨得放棄他?
「我只是擔心,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夠久。」
她把目光收回來,望向殷昱。
殷昱如同定在風裏。
擔心在一起不夠久,那就是對他沒信心。
原來她擔心的是這個。
他繃着的心一下鬆了。
如果只是擔心這個,那就談不上什麼好擔心的了。他看着抿着唇的謝琬,忽而笑了。
認識她這麼多年,他見過了她的堅強,冷靜,果斷,狠辣,也見過她的端凝,大方,自信和不卑不亢,唯獨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地擔心和他的將來。他頭一次見到如此小女兒態的她,他的妻子原來亦剛亦柔,是他疏忽了。
他低頭想了想,拍拍她的手,站起來。
翌日大清早,殷昱就去了永福宮。
謝琬看他出了門,想了想,梳了妝,隨後也去了鳳棲宮。
太子正在與魏彬靳永議登基大典上封賞之事,見得殷昱來,眉目便開朗了。
「難得這幾日蒙軍受挫,答應再議和談之事,你怎麼也不在府里歇着?」
魏彬與靳永俱都笑看着他。
殷昱拱手道:「兒臣進宮是為儲君之事。」
太子聞言,表情立時微僵了。他早從太子妃處得知,殷昱在經歷過這番風波之後,對皇宮似乎有了別的看法,此刻他最擔心的,正莫過於他來跟他提這皇位之事。
其實換作是他,他對這宮城也有着莫大失望,可是扛起這江山是他們殷家後代的責任,人生又豈能事事如意?譬如他當初為娶太子妃而委曲求全答應了先帝諸多條件,以為萬事無憂,結果窩窩囊囊地過了這麼多年,連子女都被連累。
他看了殷昱半晌,揮揮手,讓魏彬他們先且退下去。
殿裏沒了外人,太子才說道:「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殷昱頜了頜首,說道:「兒臣感謝父親厚愛,要將兒臣立為太子。兒臣深知身為殷家後嗣,對責任和義務的不可推卸。不過,兒臣也有幾句話想跟父親說,希望父親能夠恩准。」
太子伸手示意。
殷昱道:「懇請父親,永遠也不要讓兒臣有在政事與妻兒之間為難的時刻,永遠不要以兒臣的終身為條件,將後宮與朝政牽涉在一起。如果父親相信兒子,請相信我不必靠姻親也能夠駕馭整個王朝。」
太子默然。
他絕沒有想到殷昱竟是為這個來請求他。他這樣,是為謝琬嗎?
他探究地打量自己的兒子,面前的他面容堅定而執着,仿佛這是他唯一但必須的條件。
事實上他自己在先帝手下強忍了那麼多年,從沒想過再如法炮製同樣對待自己的兒子,可是他現在這樣認真的表情,讓他很有興趣聽聽他的理由。
「為什麼?」他問。
殷昱看到他唇角那抹笑意,面上不由得紅了紅,接下來卻大方地說道:「兒臣與琬琬識於微時,如果沒有她,我一定不會在這麼快的時間裏推翻竇謹他們,她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