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遠了。他已經像是個畫上的偶像,她每日裏看得着,但是心卻再也貼不着。當日那個抱着她的腰脆弱地喚着「書蕙」的他,早已經沒有認真的陪她賞過一場雪,折過一回花了。
縱然多年前她已早有準備,可當這一日真正來臨時,她還是禁不住憂傷。對於謝榮,她放不下,她由當日的一灘水,已經化為了他骨架上的血肉,再也脫離不開他了。既然脫離不開,她就只能儘量地讓他記住她溫婉的一面,因此,她甚至都不願讓他看到她心裏對謝琬的恨意。
她這輩子,是絕不要在他面前失儀的。
「老爺,太太,老太太來了。」
花旗輕步走進來,溫聲地沖沉默中的二人稟道。
黃氏收拾了下心情,站起來,迎出去。
王氏由素羅和周二家的伴着走了進來,神色十分不好。不過黃氏自打謝榮把王氏撂在祖宅,只帶着他們母子搬去京師之後,因着距離一遠,對王氏也就寬容許多了。她上前道:「這麼晚了,老太太怎麼還沒歇息?」
因為趙貞那事兒,王氏原先在黃氏面前也有些底氣不足,每回見了面也是客客氣氣地,可是今日她顯然已經顧不上這層,走到謝榮面前,便沉聲喝道:「你什麼意思?還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窮鄉僻野?把自己的老母撇棄不顧,你算什麼孝子!」
謝榮看着她,平靜地道:「這裏是謝家的祖宅,清河縣也是河間府下數一數二的大縣,不是什麼窮鄉僻壤。母親留在祖宅,有這成群的人僕人侍候,還有您的長子奉孝膝前,怎麼能說是兒子把您撇棄在這裏?」
王氏氣得發抖:「什麼奉孝膝前!你明知道你大哥如今已經成了殘廢,什麼事也做不了了!」
「大哥做不成,還有樺哥兒桐哥兒,」謝榮笑了笑,說道:「母親既然心疼大哥什麼事也做不了,就該替樺哥兒桐哥兒想想。他們倆讀書不成,又無上進之心,如果母親不留下來監管,來日他們長房還有什麼出頭之日?母親留下來,好歹私下能貼補他們點兒,若是走了,他們日子就真艱難了。」
王氏被捅破這層,頓時語塞。但是這是自己的親兒子,她也沒什麼好不好意思的,於是又道:「合着我若是去了京師,你就對你大哥一家不管不顧了不成?樺哥兒桐哥兒都是你的侄子,你如今有能力了,也總能幫他們一把!」
「我不幫無用之輩。」謝榮定定盯着她,「我能走到今日,也是我一步步努力得來的。我既然能努力,他們為什麼不能?就連謝琬,她都能把他們二房打造得如銅牆鐵壁,同時把手伸向朝堂,他們身為男兒,連她一介女流都不如,也好意思讓我幫忙?」
「那賤婢是什麼東西,你竟幫着她說話!」王氏氣不打一處來,見着他放在桌上的書,衝過去一把拂在地上,「你讀的什麼聖賢書,越讀越六親不認,我倒是不知道怎麼會養出你這麼個不孝子出來!」
府里人都知道謝榮平日裏最珍惜愛護書籍,王氏這麼樣一做,屋裏人便都屏住了呼吸,大氣也不敢出。
謝榮盯着地上的書看了片刻,緩緩蹲下身,將它撿起來,拂去上頭的輕塵。
王氏見他這模樣,也知道自己衝動忘形了,雖然面前這是她的親兒子沒錯,她也有權利責罰打罵他沒錯,可是,謝榮不是一般的孩子,他能夠讓她這個做母親的在他面前,都產生一種卑微心怵的感覺。
他讓她住在佛堂里,她就得住在佛堂里。他讓她留在清河,她就得留在清河。
如果不是因為心底里那分憋屈壓得她實在受不了,她不會這麼樣氣急敗壞地闖過來。
「母親肝火太旺,夜半是養肝的最好時候,還是回去歇息吧。什麼時候你能成功地把謝琬給拖住了,什麼時候咱們再來說進京的事。明日早上,兒子就不去跟母親道別了。」
謝榮把書放在案上,平靜地看着王氏。
王氏再也不能說出什麼,瞪大眼看着他,儼然已經呆懵。
翌日天才蒙蒙亮,謝榮果然連王氏的門也沒進,就帶着黃氏及謝葳謝芸,直接去了京師。
去年初夏,謝榮已經在東城門內四葉胡同置了座四進宅子,一家人在這裏住得十分寬敞。而他把老謝府里的龐家人也全都帶進了京來,府里事務
161 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