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教給了它,將它打造成了一台真正的殺戮機器。
而在這個過程中,曾經的孩童,也迅速成長為少年。
這個過程極為迅速,只用了一年不到,這壓根就不是人類的成長速度,更像是那些被煞氣吞噬的怪物。
「它會成為楚人的先鋒大將,成為楚人最鋒利的矛!」
那一刻,這些楚人遺民,終於看到了復國的曙光。
至於它本身,沒有誰在意過它的想法是什麼。
它天生就是一件被打造出來的工具,它的用處就是與虞朝戰鬥,恢復舊楚的榮光,工具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只需要執行使用者的命令。
但是,它真的沒有自己的想法嗎?
「有。」
處在旁觀視角的杜乘鋒,能清晰地感受到這一點。
的確,它是被楚人遺民打造出來的人形兵刃,但它終究不是真正的鋼鐵,它會因為訓練而疲勞,也會因為完不成考校而苦惱,如果能吃到甜食,它會開心,這也是它生命中為數不多的快樂。
至於那些楚人遺民,則成為了它的家人,畢竟它也沒有見過別人。
但楚人遺民們卻從沒想過這些,他們真的將它當成了一柄鋒利的兵刃。
楚人遺民們將它派了出去,用它去殺戮那些虞朝的官吏,赤手空拳是它最好的偽裝,人們都覺得一個連兵刃都沒拿的人,是掀不起什麼風浪的。
直到它爆發出煞氣的時候。
那一天,在楚人遺民的命令下,西北梁州的刺史府被它夷為平地。
這對它來說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可就在它即將離開的時候,卻有人跪在了它的面前。
那是梁州的黎民百姓們,他們在感激它的所作所為。
原來這虞朝中間,也不是鐵板一塊,那些操弄人心的讀書人之間,也不是沒有爭鬥——但爭鬥歸爭鬥,他們卻是不願親自下場的,他們不是那些莽撞的楚人,他們更擅長用其他人來作為媒介和工具。
也正是在這份想法之下,他們盤剝百姓,魚肉鄉里,將這黎民百姓,當成了產奶的牛羊。
「他們要殺你們,你們為什麼不動手呢?」
面對着黎民百姓們的哭訴,它頗為不解,在它看來,這些人有手有腳,為什麼不自己打回去呢?
於是,在察覺到了它的疑惑之後,人們便對它講了,那個大樹的故事。
故事中的人們,顯然就是那些大虞的官吏,而這些有用的黎民百姓們,卻都已經被修剪了枝杈,變成了有用的大樹——面對着手持刀斧的人們,作為工具的大樹,又能做些什麼呢?
他們什麼也做不了,他們只能坐以待斃。
直到它的出現。
人們將它留了下來,熱情的款待着它,只因為它做到了他們做不到的事情,甚至掀翻了壓在他們頭上的刺史府。
它本來是想走的,但是人們送上了點心。
那是它第一次吃到,糖以外的甜味。
更加柔和,也更加順口,這不禁讓它多吃了幾塊,也就是因為這一時的貪嘴,它卻已經有了猶豫。
也就是那個時候,有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你就是幹大事的料!我們跟伱了!」
跟?
它不是很明白,這個跟到底是什麼意思,那些楚人遺民沒有教過它這個,它自己更是沒有學到過。
但很快它便明白了,這個跟大概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它去到哪裏,這些人就跟到哪裏,就算它回到那個隱藏在山中的楚人地堡,這些人也都跟在它的身後,毫不動搖。
當然,外人來到地堡中,這一度當楚人遺民如臨大敵,不過在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後,這些楚人遺民便開心了起來。
「居然已經學會自己帶材料回來了嗎?」
那個面容陰戾的男人笑了起來。
「正好,我這裏還有個事情要試,你去那邊拿把刀,把他們都給殺了,我要看看你用兵刃和空手之間的區別。」
然而這一次,它卻沒有動。
楚人的命令是絕對的,它只是一件工具,但這一刻,面對着殺戮的命令,它卻有了不想殺人的想法。
「我……」
它笨拙地組織着語言。
「他們,可以活着。」
「……嗯?」
面容陰戾的男人皺起了眉頭。
「你在說什麼?」
不止是他,更多的楚人圍了上來,工具出現了違逆持有者的傾向,這是極為危險的徵兆,是絕對不允許的——很顯然,眼下最為安全的做法,就是將這個危險的工具銷毀。
也就是這一絲殺意,卻被它敏銳地感知到了。
楚人難道不是它的家人嗎?家人為什麼要殺它呢?
它無法理解,就連大腦都一度停止了思考。
但在這份死亡的威脅之下,它的身體卻比思維先一步做出了行動。
在殺意的刺激之下,它的求生本能,選擇了先下手為強。
那一天,殘存的楚人遺民遭受了巨大的損失,即便他們已經用盡最快速度帶着王室逃離,仍舊有一半的人手死在了那場殺戮里。
而它,也徹底陷入了迷茫。
作為一件工具,一件兵刃,它誕生的目的就是為了恢復大楚的榮光,可是就在這一天,它卻親手打斷了大楚復興的希望。
失去了方向的它,又該何去何從?
「果然!你天生就是做大事的料!」
那些被他從梁州帶過來的青壯們倒是極為開心,尤其是看到它所向披靡的英姿之後。
「就連那些楚人都打不過你,你天生就是要當皇帝的啊!」
皇帝?那又是什麼?
它不是很清楚,楚人也沒有教過它這個。
它只知道,這個遍地屍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