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冥冥,渤海之濱。
冷風如刀,雲層厚重。
濃墨染就一般的漆黑雲層垂天而落,與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平行相接,但聽海風怒嘯,浪濤翻滾,滾盪而起的浪濤拔升數十丈,轟然撞擊着海邊礁石,發出轟隆隆如同滾雷一般的聲音,仿佛預示着一場大風暴的到來!
黑壓壓的雲層中,有着道道電弧纏繞,綻裂開絲絲縷縷的電光,突然之間,一道霹靂撕裂長空,映得陰沉沉的天幕剎那慘白。
「轟隆!」
伴隨着一聲震耳欲聾的驚雷炸響,宛若實質的刺目閃電,將整個天幕一分為二,裂成兩半,海面也為之劇烈震動,隨呼嘯颶風席捲,再次掀起磅礴巨浪。
「轟隆隆」
一重重的浪濤,裹挾着無可計量的龐大力量,接連不斷的撞在岸邊絕壁上,雷霆般的迴響震顫不息,然而,就在那洶湧巨浪之中,竟有一道慘白慘白的身影,宛如深海之中的幽靈,一步一步,朝着岩石邊的沙灘走去。
他的步伐並不迅捷,不疾不徐,每一步落下卻都十分穩定,沙灘上留下一串足印,每隻足印之間,相隔俱是一尺七寸,便是用標尺來量,也無這般準確。
「轟隆!」
伴隨着突然炸響的震耳驚雷,濃雲中又是電光一閃,借着慘白的弧光,依稀間已可見得這人相貌。
只見他亂髮披肩,面容古拙,手足面目肌膚俱已曬成古銅之色,驟然看去,恰似一尊鋼鐵雕琢的人像。
風浪呼嘯之中,他的目光仍是鋒銳得如同一道閃電。能灼傷世上任何敢與其對視之人,在他手上則緊握住一口長達六尺的奇形烏鞘長劍,掌背已是青筋暴突。似是他寧可失去世上一切,也不願將此劍放鬆片刻。
這人竟是在船毀之後,手握鐵劍為杖,自海底一步步走了上來,那如山之海浪,足可將咫尺之地化作天塹,卻也無法令他的腳步遲滯半分。那洶湧咆哮的巨浪,縱然可以摧城毀岳。竟也無法動搖他的身軀。
他非但已將身體內外練成了鋼鐵,精神更是堅硬如萬載不磨之磐石,一旦確定了目標,便絕不會改變。
只見他上岸又走了幾步,身子便撲地倒下,但他在倒下剎那之前,身子仍然如槍一般挺得筆直,目光也仍然厲如閃電!
長夜漸逝,雲層漸薄,曙色降臨沙灘上沉睡之人,忽然翻身,躍起,左掌又復緊握長劍。動作之輕靈迅快,筆墨難以描述,但他卻絕不肯多浪費一絲氣力。身子乍然站直,全身肌肉立刻鬆弛。
此時此刻,他身上的衣衫還未乾透,全身俱是沙土泥垢,但他卻絕不伸手拍打,只是從懷中取出只油布包袱。
包袱里有頁描畫極為詳細的地圖,還有本寫滿人名地名的絹冊,他凝神瞧了半晌,口中方才呢喃出聲道:「嶗山.飛鶴門.青鶴柳松」
「青鶴」柳松自然不是一般人,他雖起於微末,但自武功大成,縱橫江湖,成名已有四十餘年,精修化鶴掌,鶴爪十七抓,鶴羽針三門功夫,號稱三絕,自在魯地開宗立派,創建飛鶴門以來,隱然已是一派宗匠的身份。
柳松年輕時脾氣暴躁,獨上嶗山,單掌力劈嶗山八雄,自此闖出『青鶴』之赫赫威名,但隨着年歲愈高,養氣功夫愈深,近年來已罕有出手,縱然是他的入室弟子,也難見昔年三絕雄風,只知柳松老而彌堅,功力愈發精湛深厚。
柳松座下有七位入室弟子,最小的一個也在八年前出師,行走江湖,而他這七位弟子也是各個不凡,皆是在江湖上闖出了一番名頭,有的是名動一方的武林大豪,有的是浪跡天下的俠客,有的成為了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幫派大佬,卻也有弟子進入朝廷,坐上了六扇門總捕的位置.
如此一來,飛鶴門在黑白兩道的關係網盤根錯節,得道多助,自然也使得飛鶴門水漲船高,柳松聲望更是如日中天。
這一日,正是『青鶴』柳松七十七歲壽筵,柳府之內賓客雲集,言笑晏晏,熱鬧非凡,府邸外更是車水馬龍,仍然有着許多客人絡繹不絕而來。
這些賓客中既有白道上的成名人物,也有黑道上的一方雄傑,甚至還有地方上的官府勢力,若換了尋常時候,這麼多成分複雜的人物匯聚在一處,只怕早就動上